辗转

“如果实在很难受等会儿去喝点儿醋，休息会儿吧。”军医出来看着清商说道。

清商听着军医说完便离开的步伐，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在门口站着。看着远处那飞扬起来的沙尘，慢慢的抹了抹嘴角又走进了帐内静静地看着军医，尽管还是很难受，但不敢也不能表现出来。

“我那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刚开始比你吐的还惨呢，你比我适应得好多了，我缓了两天还是很恶心。师傅告诉我，他们这些人受了这样的伤，许多都是无法痊愈的这是一辈子的伤，他们为了保护我们和那些手无寸铁的人不受伤害，为了让我们安居乐业伤成这样。我们初见可以害怕，可以觉得恶心，可是第二次就不行了，第二次哪怕再怕再恶心也不行。”军医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你是第一次做这个，恶心是正常的不要心里有负担，做这一行的都会有这一遭的，要放宽心。”

“军医，军医，你先来这里，强子好像不行了，军医。”一个头上包着深色布匹的年轻小伙子喊道，“强子，强子，坚持住。军医，快来。”

“你给他接着包扎。”没等说完军医就跑了那个叫强子的小伙身边，“刘强，能听到吗？刘强，刘强。王东，你赶紧到旁边那个营帐把陈大夫喊来，快去。”

王东扶了把头上包着的深色布匹撒腿跑了出去。

清商处理着眼前的这个伤口，余光看了看那边那个叫刘强的，很年轻的一个小伙子伤到了头部，红白夹杂着，那股恶心反胃又扑了上来，清商赶紧转过了头闭上了眼睛。

王东扶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急匆匆朝这边走来，“陈大夫来了。”

“陈大夫，这里，这个病人伤了头部，伤口还没来的及处理现在伤口有些恶化，您赶紧给来看一下。”军医大声的说道。

“这伤口感染了，赶紧，这里环境不好赶紧换个地方。”陈大夫探了探刘强的鼻息，又翻了翻刘强的眼皮道，“刘强，刘强，能听到吗？”

刘强没有任何回应，刘大夫又赶忙给把了把脉、探了探鼻息，“赶紧给转移个地方，病人已经没有意识，找两个壮点的。哎，王东，再找个赶紧来把这个床抬走。”

清商不知道他们将那个叫刘强的抬到哪里去了，此刻的她也不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看到这个小伙子，但这时的她心里却隐隐有个猜想，只是她不敢承认罢了，她只想回家。

“让让，让让。张军医，你快给再看看。小黑是不是没事？杨大夫骗俺们说小黑不行了，怎么可能，俺们受过比这更重的伤都没事。小黑这么年轻怎么会有事呢，啊？”有两人抬了一张木板往这边跑来，木板上面躺着一个满身血迹的小伙，那个络腮胡哽咽道。

“李十金，你能冷静点吗？小黑已经死了，打从马来跳山的时候就死了，能不能让他入土为安。”从后面跑来的几个人中那个年龄看起来最大的红着眼睛一把拂开拦在张军医前的络腮胡大声吼道。

“刘石铁，你他妈放屁，小黑不可能死，他还活着，他才十五岁怎末会死呢，你再他妈的咒他老子和你拼了。张军医，俺李十金这辈子从没有求过人，俺求求你，你再看看小黑，好吗？”李十金一双眼睛爬满了血丝，满眼都是祈求的看着张军医。

“李哥，小黑真的死了，不要再为难刘队和张军医了。张军医还有其他病人要看呢，我们...”另一个抬木板的人走到李十金旁边劝阻道。

“够了，你再看看，小黑那里死了？小顺，小黑平时对你我多好呀，啊，为什么连你也咒他？”李十金打断了那个叫小顺的话，又转头满脸泪水的对张军医说：“张军医，人都说跪天跪地跪祖宗，我李十金爹娘早死，我也不信老天从没跪过什么人。今天，我给你跪下，你救救小黑行吗？”话未说完，李十金便要跪倒在地。

“够了，小顺、小西，把他拉走，违反军纪，军规处置，带走。”刘石铁抹了一把脸大声道。

“李哥，你别这样，小黑真的死了，你要好好的，振作起来以后好为小黑报仇呀。”小顺上前抓住了李十金的胳膊将他往外面拉。

“小黑，小黑，对不起，小...”李十金的声音远去了。

“张军医，打扰您了，李十金就那样，他和小黑一同入营关系很好，如今小黑走了心里难受，这次是我御下不严，我到时会去领军棍，还请您见谅。”刘石铁慢慢弯下了腰。

“刘队，没事，我知道，你们将他找个好地方下葬了吧。”张军医忙扶起正在弯腰的刘队。

他们走后清商还是久久不能忘怀，她看着张军医几次张了张口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帮他看一下好绝了他的心吗？”张军医一边忙着手里的活计，一边为她解释道，“如果你以后也从事这个的话，你要记得不要随意发善心。

像今天这种情况你不能看，其实将士们的心也好懂，可是要真正做起来难，如果你今天帮他看了小黑，明天就有无数个小黑需要你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