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谢崇玉离京的那天，天煜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顾皎放下试到一半的婚服，静静地听完管事带来的消息，就要出门去找谢崇玉。

管事拦住了她。

“谢公子……已经不在府上了。”

微微一愣之后，她居然有些想笑，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当时心里蔓延开的到底是什么情绪，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在府中等了一日后，她等到了顾青行，他望着她，眼中的神色说明了一切。

那时候她就已经明白，她没机会嫁给谢崇玉了。

——

可能是因为思及了往事，顾皎昏昏沉沉睡去后，居然梦到了谢崇玉。

也是自他走后，她第一次梦到他。

他穿着月白色长衫，斜倚在院内的栏杆旁吹着一片叶子。她下意识地想转身，曲调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远远地看着她，放下了树叶，向她招了招手，眼中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下一瞬她便站在了他的面前，他弯了弯眼，俯下身抱住了她。

还没等她将人推开，周遭的景色便换了，浓墨的夜色里，谢崇玉头抵着她的房门，眸中带着化不开的血色，嘶声喊着她的名字。

“皎皎……”

她一惊，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却是君珩精致的面容。

他静静地看着她，向后退了几步，牵起唇角，笑容中满是自嘲和疏离。

她愣了愣，已经知道他会说什么了。

“顾皎，我怎么会以为……”

他闭上眼，低喃道：“早知如此，倒不如不曾相识。”

果然。

“君珩？为什么——”她下意识想要询问，却突然惊醒了过来。

她缓缓坐起身，按了按发疼的头，迟钝地回忆着自己方才的梦。

也不算是梦。那句话，是当初君珩和她决裂的时候亲口说的。

她与他初初相识那段日子，君珩虽然冷冰冰的时候居多，偶尔还会气急地闹脾气不理人。

但是她能感觉到，他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排斥她。

到后来顾青行回京，来接她回府的那天。

她在流云殿窗外发现了一碟烤的焦香酥脆的枣泥酥饼后，就更加肯定了这一点。

明明前一天晚上，她去跟他道别的时候还被冷着脸赶出了门。

不过她还是小小的伤感了片刻，毕竟日后可能少有机会再见到这个别扭的小殿下了……

才怪。

不知道是哪位太医给昭元帝进言，说七皇子虽体弱，却不能总是静养，反而会失了元气。

昭元帝也觉得未来的一国之君，病恹恹地不太合适，便特意在宫外置了所别苑，让君珩可以时不时地出宫散散心。

君珩居然也就答应了。

直接导致了一些世家为了巴结他大肆地往别苑置办用具，还安插了自家的眼线准备随时和七皇子巧遇。

一两个眼线本来是不太显眼的，奈何大家都是这样想的。

直接导致了七皇子别苑门口乌泱泱的全都是人。

得了消息的顾青行哭笑不得地将人领回了府中，同昭元帝商议过后干脆在左相府里面收拾了个简单的院子出来。

顾皎颇有东道主的自觉，那些日子，不管君珩愿不愿意，都会拉着他在帝京逛上几圈，顺便热情地将帝京的公子哥儿们一一介绍给他。

其实她也是为他着想，毕竟这群人大多非富即贵，身为国之储君，事先拉拢人心总不会是什么坏事。

君珩虽然并不是很情愿，并且对以隔壁宁太傅家长子宁斐之为首的几个行事风格较为独特的世家子弟很是鄙夷，但也没有明面上和他们起过冲突，的确是很给她面子了。

唯一让她头疼的一点，是君珩对同样借住左相府的谢崇玉那不加掩饰的敌意。

二人第一次见面时就互相看不上，同桌用膳两边眉头都皱得老高，她夹在中间哪边都不好得罪。

后来还是谢崇玉见她为难，主动避开了和君珩出现在同一场合。

君珩性子的确谈不上好，但只是冷脸居多，并未失过风度，要说闹得最严重的一次，便是与顾皎的那次争吵。

提起这事儿顾皎也觉得头疼，每次君珩和别人小吵小闹都是她出面说和，轮到她自己，就没人能站出来劝上两句了。

那天还是她的生辰。

世家里年纪相仿的那些人早早便到了，唯独君珩迟迟不至。

但是她却并没有太过意外。

因为生辰之前，她刚巧和君珩疏离了一段日子。

顾皎知道，君珩对她有过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她并不是个迟钝的人，也没少在诗文闲赋里看到过少年春心动的桥段。

即便当时满心都是谢崇玉，也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