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宗门
半空的执梧。
她本以为云淮会带着昭节御剑飞行,毕竟这是最方便的行走办法,省时省力,只不过损耗一些灵力或者符咒罢了,没想到云淮这个小气鬼,徒步走了三天之久。
当初去长安剑宗第一峰的时候,未都手中的银两是不是都被云淮拿去自己享受,所以他们住不起好一点的客栈,只能找最偏远的凑合休息一下,这样看来是宗上流传下来的美德。
执梧身体的消耗太大,每每白日里被日光晒昏头,晕过去不知死活,醒来正好半夜子时,阴气最盛,她整个妖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压在昭节的肩膀上,失去知觉时,柔软无骨,身体像是被分成两段,随意搭在昭节肩膀上。
昭节年龄虽小,但灵气很足,加之云淮教他吞云念咒之法,很快适应肩膀上阴气重重的执梧,他的眼白周围略有血丝,疲倦并不显露在脸上,气色相较之前好了很多。
执梧靠昭节身上的灵气活过这几日的风吹日晒。她本想向昭节道谢,昭节似乎不太待见她,每每夜里她从沉睡中睁开双眼,昭节就闭眼还换一边的头,头朝着云淮的床。
云淮那老头没钱租两间房,让昭节睡桌子,他自己睡床,四仰八叉的,连带着执梧也只能睡硬邦邦的桌子。
第二日早起云淮盯着昭节的脸开始比划,他这两天心头一直有事,他教授昭节吞云念咒之法,按理说昭节的灵气应该越来越强,眼下青黛不应该有才对。
他一把扯过正在洗脸的昭节,表情严肃从上到下检查一番,没看出奇怪诡异的气息,心里悬着的石头落到地上。
云淮和昭节离开的夜里,院子里的槐树一夜开出簇簇白花,挂在枝头,月光照耀下槐树白花如同冬日飞雪,他的视线模糊不清,恍惚间看到槐树枝丫上坐着一位女鬼,槐树白花相称,形貌昳丽明艳,高傲不拘。
待他想仔细看的时候,昭节从屋里出来,女鬼不见踪迹,槐树枝丫上空空如也。
昭节和叔叔告别,背上自己的包袱,伸手握住云淮的大手,笑容灿烂:“走吧,尊者。”
他怀疑昭节和那个女鬼可能认识,亦或者受女鬼胁迫诸如此类的想法不断涌上心头,他试探性地问昭节是否在槐树上见到过什么奇怪的人或者红色布衣。对于一个八岁孩童,对于妖魔鬼怪之类的怪事不太能理解,云淮怕吓到他,本身他的叔叔请他来就是除妖降魔。
昭节看了一眼角落红衣女鬼,慢慢摇头,双手捧着碗继续喝着热腾腾的粥。云淮有些好奇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处只有一面镜子,桌子上散落着凌乱的水粉。
执梧飘到昭节的跟前,轻弹手指,五指上的水粉四散开来,暗戳戳问昭节:“云淮刚刚是不是在打听我?”
昭节装作没有听见,把包袱里的桂花糕打开,吃了一块,余光不动声色偷偷看女鬼生气的模样。
第三日傍晚,他们终于来到姑苏剑宗第十一峰的山脚下。
姑苏城中的一切对于执梧来说都很熟悉,蜿蜒街道,绿瓦红墙,高楼林立,剑阁七峰……云淮在山底下歇脚,调整气息。执梧已经迫不及待飘到剑宗的大门口。
半山腰上,荆棘丛生,遮天蔽日的树木重重叠叠,挣脱受到强大力量的阻拦,执梧寸步难行,每走一步用尽全部灵力,脚跟落地,蹒跚学步,身体摇摇晃晃,眼皮沉重至极,最后又被重新吸回去,一身树叶枯草和荆棘,扎的执梧肉疼。
身上的荆棘扎进肉里,她拔出荆棘,身体一阵刺痛,身后云淮突然穿过她布满荆棘的身体,给执梧再次带来创伤,昭节出门在屋檐下驻足片刻,绕过执梧,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在院子中。
云淮看不到执梧,也看不到执梧身体上携带的任何东西,所以这个古铜镜的人间,只有昭节知道自己的存在,她还幻想着去了剑宗第十一峰,找到未都,威胁他再次前往幻境,找到回去的办法,现在看来,未都也未必看得见她的模样,听得见她的声音。
执梧连衣服上的刺都懒得拔,飞起来抖动几次,掉落七七八八之后,直接坐在窗户上睡了过去。
今日上山把自己最后一点灵力消耗殆尽,她感觉到无比疲倦,双手无力无法支撑自己背脊挺直坐好的姿势,失去意识的最后,从三楼纸窗跌落,荡荡悠悠,梦里好像睡进云间。
执梧是被刺眼的日光照醒的,她抬手遮住阳光,坐起身体,充沛的灵气不断从四面八荒涌过来,巍峨气派的剑宗二字高高挂在石墙上,通体白净的玉石镶嵌其中,黑色剑宗二字映入眼帘,周围荒无人烟,没有当初前去时古树葱绿的模样。执梧飞离昭节的瘦小肩头。
门口的弟子立刻知会全宗,第十一峰峰主浪迹天涯终于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面瘦肌黄身体弱小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