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海
作为初入社会的正式打工人,我显然还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
上班第一天,以为自己还是学生,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还在心里抱怨老师怎么还不来。
还是有认识我的学生提醒我上课了,我才反应过来。
啊,我原来已经是老师了。
但得益于高翻院的良好学习氛围,在成为老师的第一年,与学生相处得十分融洽,我们亦师亦友,还时常在假期时一起去野营。
顺荣也会在工作不忙时来接我上下班,一来二去,学生们都认识他了,他们几乎知道我与顺荣已经订婚,偶尔还会和顺荣联合起来,在我入教任职一周年那天,给我准备了一个巨大的惊喜派对。
出国翻译的任务渐渐落在圆佑学长和学院里另一位经验丰富的副教授肩上,他也是教授退休后高翻院下一任院长的有力人选。
当大学老师的好处,大抵就是课少的时候,一周上的课三根手指都能数得过来。顺荣也从部队里请了假,订好了往返机票,在三天后去我出生的地方——南城。
出发的前一天,顺荣刚结束一场小规模的灭火任务,回来时连原本白净的衬衫上都蹭上了灰。
他在镜子前照了照,对自己的身材与穿搭很满意,转过来问我:“怎么样?穿这身合适吗?你的好朋友看到应该不会觉得我是个奇怪的人吧?”
我总是会被他无厘头的担忧逗笑:“我的朋友都是很友好很温柔的人,他们不会的。”
话音刚落,顺荣转过身继续欣赏时,皮带压着的地方露出来一截,我走近拍了拍,是物体燃尽后残留的灰烬:“你这里弄脏了哦。”
顺荣却很惊讶,脱下衬衫,手里握着被灰烬蹭脏的一块:“啊......居然脏了,我特意穿去队里炫耀的。”
“出任务还穿白衬衫吗?”
我与顺荣订婚后便住在了一起,平日学校里的课大多在早上十点以后甚至是下午,就经常能见到顺荣换衣服去消防队里的模样,但从来没见过他穿白衬衫,更何况是这件。
顺荣心疼的白衬衫是订婚后一周左右我送他的礼物,就连平常和我出去约会也舍不得穿。
顺荣闻言只是嘿嘿笑:“这不是要去中国了吗,队里那些前辈还没去过呢,我就穿上你送我的这件衬衫去炫耀,就是要让他们看看,我有你,是件多幸福的事情。”
出发那天,顺荣在路上问我有没有需要拜访的长辈。
我想了想,说想去看我当时的班主任。
顺荣也没有问原因,只是默默牵起我的手,往自己刚暖好的衣服口袋里放。
到南城那天气候还不错,虽然不是十分晴朗的大好天气,也因为这次特殊的旅行有了纪念意义。
下飞机后我和顺荣先安顿下来,刚休息没一会儿我就接到了小鹿的电话,说晚上要请我吃饭,为我接风。
但顺荣听见这话却不太能高兴起来。
在去饭店的路上我问他怎么了。
顺荣叹了一声又一声:“准备的礼物好像不太够,如果不能分给你所有朋友的话,他们会觉得我不靠谱......”
“哎呀没关系的,”我安慰他,“只有一个和我关系特别好的朋友,这次是她想见见你,其实是请你吃饭呢。”
车还没停稳的时候我几句已经在路边看见了小鹿的身影。
“这里!”
我下车朝她招手。
顺荣虽穿着宽松休闲的棒球服,手提着礼物和帮我背包的模样却很容易让人感觉他整个人很僵硬,跟木乃伊似的。
小鹿往我身后一瞥,与顺荣视线相对:“你就是小涵的未婚夫?”
顺荣听不懂,但感觉小鹿句末上扬的语气像是在问他什么,于是点头,用不太流畅的中文说:“你好,我是夏涵的未婚夫。”
小鹿性格比较大大咧咧,社交圈子里也没有顺荣这样内向的人,听他语气有些怵生生的,又说了好几句安慰他的话。
但顺荣全都没听懂。
如果说刚见面就已经足够让顺荣如坐针毡,进包厢以后点完菜之后的那段沉寂才更为致命。
还是我打破了沉寂,看向小鹿:“顺荣他是一名消防员,平时工作比较忙,这次也是他请假说一定要来见见你们的。”
小鹿挑眉,视线挪向顺荣:“我和小涵关系一直特别要好,虽然如此我也不能一直待在她身边,还是得有个人来照顾她后半生才行。”
我原本正若无其事地喝茶,小鹿的话却让我品出了娘家人送女儿出嫁前嘱咐女婿的场景。
不过相差确实也不大。
除了顺荣,小鹿是最了解我的人,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至亲。
小鹿刚说完话,顺荣就低头拿着手机啪嗒啪嗒地在打字,然后把文字复制到翻译软件里,再把译文给小鹿看,大抵意思就是他还有他的家里人一定会好好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