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小豆子这几日都睡不着觉,她害怕极了,夜里她把整个头都藏进了被子中,还在瑟瑟发抖,并不是因为冷,而是由于怕。实在闷得很,才掀起一个小洞,轻轻呼吸透气。
以至于她这几个白日都精神不振,吊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别人问她她又不敢说。她怕死,也怕别人说她是疯子。
小豆子家贫,家里为了得个儿子,不停地生,生了又养不起,只好把她卖了。她哭过,但年纪小,很快也忘了,因为戏班至少每日还有两个窝窝头吃,不用饿得每日夜里都允手指。
后来进了宫,不止是她,所有的人都以为日子会更好。至少到今日为止,小豆子都觉得天堂不外如此,宫里伙食好,她每日吃得很好,又很饱,人都圆了几圈,不再是初来时枯瘦的模样。
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在夜里能够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做梦,渐渐的,她发现并不是做梦,那好像是别的宫里的女孩说话的声音。那些女孩也是来参选宫女的,她们来得更早,可是真实的情况却并不是要选宫女。
宫里头是个吃人的地方吧?
她记得当时她们入宫那日就看见一个年轻的男子赤】【裸着上身跪在了太和殿的露天台子上,那一日下着好大的雪,雪花纷纷扬扬盖了男子一身,但依稀能看清,他身上有许多粗大的鞭痕,血迹已经凝结冻僵,他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几条粗大的锁链竟从他身体里穿过,把他牢牢锁住,锁链上血迹斑斑。他宽肩窄腰,背挺得笔直,是已经被冻成死了?还是疼死了?
他死了吗?当时她们一行人都又害怕又好奇地不住偷看,带队的公公见状立马呵斥他们:“看什看?不要命了?”吓得她们立马收回了视线。
兴许是听到了声音,跪在地上的男子微微睁开了眼,雪花太大,小豆子不知是看错还是如何,好似看到那人有一双如玛瑙般的绿眼睛。他竟没死,但也生不如死吧?
后来带队的公公告诉她们,那个男子是因为犯了错才被罚,并吓唬她们要老老实实,否则下场只会更凄惨。
宫里就是个吃人的地方,犯了错便要受这种极刑,想想就可怕!
她听见别的宫里的那些姑娘讲话的声音,并不是要她们做宫女,也没有嬷嬷来教她们规矩,稍微把她们养胖一些,便开始登记上册,登记她们月事来的时间,在月事来的前十天,只给她们吃水煮的青菜,以保持身体的洁净,然后收集她们的经血,做什么用的她们也不知道。
只知道,但凡反抗,便会处死。尸体便挂在她们院中,也不许她们讨论生事。她们害怕也只敢夜里躲在被窝里偷偷讨论。
非处/子不要,年过十七的不要,不满足条件的人则会被送去另外一个地方,去哪,她们不知道,小豆子只是意外偷听她们讲话的,就更不知道了。
她就算把这些话讲出去,和她一块的人会相信她吗?宫里当差的会把她当妖怪抓走吗?
她怎么会莫名其妙听见这些声音呢?她是疯了吗?
万一是真的,她才十一岁,还没来月事,可是总有一天会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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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五所锦彩荣戏班的恐怖气氛下降了一些,毕竟她们也没有亲眼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除了莺菊和雪莲,没有了莺菊和雪莲两座大山压在上头,又有吃有喝的,她们的日子还越发滋润了,心里巴不得两人不要好才好。
最近,姑娘们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因为贪吃的小豆子最近不仅精神恍惚,还对吃没有什么兴趣了。
不仅如此,小豆子大冬天的还用冰水洗脚,别人都说她这是要疯魔的前兆。
小豆子没疯却病倒了,躺在床上发高烧,打摆子,忽冷忽冷。
小豆子生病了,却没人管她,也没人照顾她,同住的人甚至还在抱怨小豆子生病了,没人做事。因为以往都是小豆子烧水,她们的衣服也是小豆子洗。
套用她们的一句话:大冬天的,谁爱洗这劳什子啊!
小豆子你快起来烧水,搞什么东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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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豆子病了,花闲并不知道,一来她们并不熟,也少走动。二来,她也没有那么耳聪目明,什么都知道。
朱离上次病了,花闲心里发急,夜里烧了热水,给他敷了额头。在床边守着他。夜里很冷,花闲光是烧了炉子,烫了水,烧个炭盆,煎茶熬药,便觉得很不容易,她做事又极慢,搞这些事又搞了大半天。最后坐在床边还觉得屋子冷冷的,连忙又去烧了个汤婆子塞进朱离被中。自己冷不冷倒没时间在意。
她和朱离也没吃上东西,朱离昏昏沉沉不吃,她给忙住了,忙完饭菜也凉了,又不合胃口。也不知朱离平日里怎么联系御厨送可口热乎的饭食来的。
哪知朱离夜里就好了,花闲还不放心。
朱离耐心软磨硬泡劝她回床上歇息了。
朱离是院中生病好了的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