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

既白来时天上的精灵们正吐纳灵气，伴随着从天而降的水雾，犹如一场纷扬而落的大雨，风一吹，青草烧灼的味道混着沉郁的雨水气息扑面而来......

等等，青草烧焦？

既白心神一动，刹那间，以她为中心的方圆百里内的水都被调动了起来。

水就是她的眼睛。

她闭眼感受了一下，在无边的绿意中，桥对岸一团火光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咦？

她看向容辞，他也意识到了什么，对视一眼，容辞眸光微沉，带着默许的意味。

既白这才拥起雪白的狐裘，慢吞吞朝那边挪过去。

女孩的衣摆被风吹动，如海浪一般簇拥在她周围，光洒在她身上，乌发上跳跃着细小的光点。

温柔，干净，不染尘埃。

她倦怠地垂着眼，带着点猫儿般的懒。

容辞眯了眯眼，心中莫名有点慌，仿佛什么要被逐渐抽离——神的预感一般都是对未来之事的预言，正如他能感觉道既白与那个“东西”的因果。

又比如他现在毫无道理的慌张。

他想喊住她，但这时，她忽地停住了脚步。

或许一切都是有预兆的吧，就像少女刚好停在了奈何桥的中间。

这就是一个选择。

容辞站在桥的这一侧，另一团光在对岸。

你是回头，还是继续向前走？

冥冥中天道的力量压在了既白的头顶，既白心中也有了和容辞一样的预感。

她犹疑地回头看了一眼，容辞背着光，看不清神色。

既白默了默，又转头向前走去。

她慢慢离开容辞，走向更远的地方。

这时，一阵清越的凤鸣响彻云霄，冲天的火光惊动了远处的军营。

竟是凤凰。

既白被热浪一扑，发丝微微卷曲，她眉头一蹙，凤凰火伤不到混沌的主人，除非，这不单单只是凤凰。

不知过了多久，火光渐息，里头渐渐显出一个清隽的少年。

既白的第一印象是，很白。

他的皮肤透着股病态的苍白，脸颊瘦削，双眼被长长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呈现出一种近乎苍冷的幽蓝之色，让人想起九万里下的深海。

仿佛就要溺毙其中。

既白按捺不住心中好奇，放出神识，悄悄往前一探。

唔，周身围绕着蜃气，这只鸟正沉浸在幻境里吗？

既白仗着他看不见她的神识，凑在他面前猛嗅。

少年垂下眉眼，像是在发呆，有点烦躁的样子。

实际上，他正盯着这个一直凑在她面前的少女，她似乎在想什么事情，秀眉微蹙，狐狸眼里雾气朦胧，几缕碎发轻轻垂在她的脸侧，乌发红唇，端的是泼天的艳色。

她无意识地往前倾，浅浅的山茶花香萦绕在两人身侧，少年不闪不避，看着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微微有些出神。

好香。

这里不像皇城，皇城没有这样的桥，也没有......

没有这样好看的姑娘。

这厢正走着神，既白心中却掀起了巨浪。

他身上的不是蜃气，原因无他，因为既白发现他竟是以镜像的方式存在的。

镜像，就是在另一个时空，通过一种特殊的媒介，把那边的景象传递过来。

这样的媒介必须带有时空之力，他，与主神有什么关系？

可她确定，她与姐姐都未曾见过这个人。

既白压下纷飞的心绪，忽然想到，既然他也是灵体，那他是不是看得到她的神识啊？

少年正走着神，忽然看到面前的少女脸颊绯红，一蹦八丈远，茶花香骤然离他而去，茫然地抬起了头。

*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回神殿的路上，女神歪着头，好奇地问道。

意料之中的，既白没得到任何回复。

她叹了口气，细长的眉扭到了一起，捡回来的流浪鸟当然是没有家的，只是没想到他连个名字也没有。

神女心中充满怜惜，小手一挥“这样好了，我送你一个名字，从此以后，你就叫小火吧。”

下一瞬，一个清澈的少年嗓音响起，可能这个年纪的少年还处在变声期，微微带了点儿哑

“方之”

“哦，小火，我和你说......"

“方之，我叫方之”少年加重了语气，随即好整以暇地观察她听到这句话后的反应。

不知东方之既白的方之

这是赤裸裸的调戏

少年恶劣地试探着，想要看她生气的样子

他第一次见她，心中就不可抑制地升起一股暴戾，她那双神性的眼看什么都像在看蝼蚁，把他照得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