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乐与浴

她已经很饱了，或者说很久没有那么“饱”了，恐怕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会想再进食了。

神乐霖恶趣味的想。

离开之前，神乐霖去见了她的父亲神乐哲也，彼时男人正侧卧在榻榻米上，出神地抽着烟斗。

“爸爸。”神乐霖远远地站在门边呼唤道。

“嗯……”和服的男人不修边幅地散乱着黑发，他懒懒地拖长了声音回答道。

“我要出门了。”神乐霖表情不变。

“又是去东京吗？”神乐哲也吐出烟雾，“听说你最近在天元大人那里玩苦肉计呢。”

神乐霖不置可否。

“有什么好去的呢……”男人似乎是很不在意，“反正很快霖就能得偿所愿了吧。”

“得偿所愿的是爸爸你吧。”神乐霖语气冷淡。

“不要这么说嘛。”

神乐哲也脸上露出那种一直以来令神乐霖厌恶的，仿佛看穿她的一切，又仿佛从来不把她看在眼里的神情。

一种似笑非笑，神情迷离的瘾君子恍惚样。

神乐霖却很清楚，她的父亲从来都是个很可怕的人，可怕，但幸好足够傲慢。

“霖，你过来……”神乐哲也半撑起身子，他不知为何，一直低迷着看着少女的眼神突然升起了一抹热切与光亮。

神乐霖顺从地走到他面前站立，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个是她父亲的男人。

她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只是低垂着眼眸静静地注视着半躺的男人。

明明是神乐哲也要她来他身边的，可此时他却不说话了，只是自顾自地吐着烟雾，甚至连眼神都不放在她身上，脸上挂着浮于表面地微笑。

就好像他眼前空无一人。

吧嗒——吧嗒——

烟雾一次一次从那张和神乐霖十分相似的嘴唇间吐出。

终于，在神乐霖觉得自己已经即将要被这烟雾淹没的时候，她妥协了，蹲下身跪坐在神乐哲也面前。

微微抬眼去看那榻榻米上的男人，神乐哲也这时也才仿佛想起来他想要和女儿说些什么一样。

慢慢悠悠地把眼睛放到了面前跪坐的女孩儿脸上。

“……霖，长大了。”他不知为何感慨起来。

神乐霖心中没有一丝波澜，这样的话从这个父亲嘴里说出来跟本无法激起她任何的情感波动。

她的父亲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想起来的时候就来看看她，大多数时候似乎完全不在意她这个女儿。

从她出生到现在，他们父女单独呆着的时候恐怕比他和神乐明一起的时间都要少。

她只是父亲的一个工具罢了，神乐霖早就知道了，神乐哲也也从来没有掩饰过这一点，他根本毫不在意。

“你的眼睛现在看来，简直和小瑶一模一样……”神乐哲也放下烟斗，伸出手轻轻地摩擦神乐霖的眼尾。

“不过其他的地方就不太像了。”他的口吻中带上遗憾的意味。

“我听下面的人说你前段时间去了密灵教。”神乐哲也突然一下转移了话题，“怎么样，赤达摩看到你的眼睛也觉得很相像吧。”

“我没有见到外公，他不肯见我。”神乐霖平静地说。

“哈哈哈哈……”神乐哲也大笑起来，“我猜也是……”

“他老人家恐怕还在生小瑶的气，恨不得杀了我吧。”男人胡茬潦草的脸上一瞬间迸发出得意和傲慢的光彩。

看起来很是以此为荣。

“不见你就算了。”慢慢地神乐哲也脸上又恢复了贵族的倨傲，“说到底只是个老东西罢了，中国的咒术界，亏他还有脸说，被逼到绝境的丧家之犬罢了。”

“你不用赶着见他，怎么说你也是神乐家的嫡女，身份尊贵，用不着去舔一个邪/教头子的脸。”神乐哲也神情淡漠。

“早早退到东南亚去不就好了。”神乐哲也倨傲地下了结论。

“是老师要我去的。”神乐霖没有理会那一番怨恨和鄙夷的说辞，“老师虽然没有明说，但一直很希望我跟密灵教接触。”

神乐霖懒得再应付父亲了，扯到外公和母亲那一辈的事情，他就会变得格外讥诮。

神乐哲也闻言神色微沉，他面上露出思索的神情。

“他想要你做什么？”半晌，神乐哲也神情明灭，语气里带上了那么些莫测的意味。

神乐霖淡定地回答道：“不知道，他没有说，而且我失败了。”

长久的沉默，只有吧嗒吧嗒的烟袋声继续响着。

不知过了多久，神乐哲也终于开口说话了：

“既然这样，霖就好好听老师的话吧。”神乐哲也神情淡淡，“去高专也是他的意思吗。”

“这倒不是。”神乐霖的表情与她父亲如出一辙的淡漠。

神乐哲也看着神乐霖，似乎是在等她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