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捶丸
初惊蛰。鹁鸠鸣怒,绿杨风急。七日后就到了惊蛰时节。世家公子小姐们原定的惊蛰捶丸于距离都城不远处的净心湖举办。今日阳光甚好,冰雪也已消融,一副万物复苏的初春景图。旁人若是见了此情此景,也不觉心情尚好。不经吟诵起“残雪暗随冰笋滴,新春偷向柳梢归。”起来。
“大胆!”一声女音空然划破了这等风景,属实有些煞了风景。只见一红衣女子骑于她的小棕马背上,马头戴着玛瑙珍珠配饰,镶金马镫上点缀着些许翡翠,一身红衣绸缎亦是从江南运来的上好苏绣缝制而成,浑身上下无不透露着这女子的尊贵。只见她此时杏眼微迷,眉头紧蹙,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马鞭,厉声喝道:“我祖父乃是堂堂镇国候,我父亲是二品骠骑大将军,当今太子是我的姑父,你说我有没有资格管教你?”
“这张小姐可是个不好惹的主。”李琮看着这一幕,不由感慨摇头。他们此行几人约好在城东城墙侧集合,一同前往净心湖。恰巧遇到了“张家小姐仗义执言猛打顽固子弟”这出戏。钟锦说道:“张家历代出猛将,张家小姐也是受家门影响,甚至比得过世间多数男子。”
那欺负民女的男子也是有长辈在朝中做官,对于朝中大臣的关系也是略知一二,听她报上了张家的姓氏,心中一慌,却不想在同伴面前落了个落荒而逃的笑话,强自镇定,冷哼一声说道:“张家又怎样?我父亲可与礼部尚书是至交,怕你不成?区区一介女子,骑马扬鞭,抛头露面,真乃泼妇行为。”
“好一个礼部尚书至交生出来的儿子,竟如此口出狂言,大放厥词。真是丢了礼部尚书大人的脸!那我今天就替礼部尚书、替你父亲教训教训你,省得你日后出去,像今日这般四处丢他们的脸面。算起来,他们还该谢谢我呢。”张彤冷喝,一手举起马鞭抽在了男子身上。
实实在在的鞭子打在男子身上,男子立刻痛呼出声,他真没想到张家小姐竟是如此的娇蛮胆大,谎称自己是礼部尚书朋友的儿子也如此不给面子,男子心中又羞又恼,却无论怎么在张彤马下躲闪,鞭子都能准确无误的打在他的身上。只得大喊:“张小姐饶命啊!”
张彤自幼最讨厌仗着身份胡作非为的官家子弟和信口拈来满嘴胡话的江湖骗子,无论他说的是否是真的,都惹得张彤心生讨厌。张彤再次将鞭子抽向男子时,忽的她右侧出现了一男子,伸手握住了空中鞭头,谁人敢截了她的鞭子?张彤瞪向来人,待看清来人之后,胸中一腔怒火忽然就无处发泄,讪讪地鞭子就这样停留在半空,两人各执一边。
关景眉眼隐约含笑,一手握着马缰,一手牢牢地握住张彤刚刚抽打人的鞭子,“张小姐何故生这般大的气,瞧着这男子甚是可怜,不如放了他,被你这一顿鞭打,我料他也应当长记性了。”
平日里几大家族的公子小姐都是互相出去玩,虽然关张两家来往并不密切,但也是认识的。早前张彤在皇宫宴席上远远见过他一眼,结合了当朝文武官的气质,温润有礼又不卑不亢,让人一眼难忘。
关景见张彤也不言语,不知为何就盯着自己,故在马背上微微浅笑作辑。
一席水青色绸衣,头顶翡翠冠,长长的睫毛在暖阳下一眨一眨,晕了阳光的眼眸显得格外柔和,张彤心下不知为何停了几秒,她猛眨了几下眼睛,错开关景的视线:“既然关公子都这般说,我哪有不听之理。”
这——脸为何变得比翻书还快?被挨打的男子不经看呆了,同样是报上官名,为何自己只有挨打的份,他左打量右打量也看不出自己究竟差在了哪里。
张彤瞪向马下的男子:“还不快滚!”
男子突然回过神,忙的说道:“是是是!小的这就滚!”一番鼻青脸肿的模样格外滑稽。
李琮几人在城门旁看戏,撇撇嘴,见关景骑马向自己而来,道:“关兄真是菩萨心肠,张大小姐的事也敢插手,我都怕那鞭子落到你身上。”
纵繇戏谑道:“诶,这话可不对,我看他俩,倒像在调情。没看到他们也没说话光在那对视半天了嘛。”
关景也由得他们打趣:“好啊好啊,那就看看今日比试,谁笑话谁。”
捶丸是当朝新发明的户外运动,通过之前的马球演变而来,直接平地打球,进洞口多者为胜。小厮早已准备好了抽签盒,几家公子抽签决定组队人选,一男一女为一队。
……额,没中。
卫戢不是天晋朝人,自然不会捶丸打法,三次过后,一分没中。
关予微的捶丸技术,也是约等于零。
他俩组一队,简直是助人为乐送分组。
看着关予微打了三次,竟然比自己打球的轨迹还要偏,卫戢忍不住吐槽:“本以为天晋朝王公贵族人人都会捶丸,想不到竟是我想多了。”
“喂,你自己一个球都没进,半斤八两,说谁呢。”
“那能一样吗,我是从来就没接触过。”
“嘘——”关予微示意他闭嘴,“一定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