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歌
往后闪了一下,重新将那个结系死了。
他似笑非笑地倚着墙,看好戏般盯着阿芙拉逐渐涨红的脸。
她终于憋不住了,不得不大口呼吸空气,连同他身上那种阴森冷冽的血腥味也吸入鼻腔。
“憋气很厉害。”里德尔“称赞”道。
阿芙拉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自己解。”
“这么容易半途而废?这可不太像你的风格。”里德尔迅速调转了两人的位置,将她圈在靠墙的那面,“让你解个领带而已,有那么难?”
他伸手触及她的脖颈,先将缠绕在颈侧的发丝拨到一边,然后单手拨弄着她的领结——阿芙拉今天回学校确认了开学事务,穿的是霍格沃茨制服,只是她换衣服时可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刻等着她。
那根银蓝相间的领带在里德尔手中似乎格外听话,它很快就松开了,露出下方没系到顶的衬衫领口。
阿芙拉偏着头,忍不住在他胸口推了一下:“……去洗澡。”
里德尔既不说话也不退开,只是颇有乐趣地打量着她此刻复杂的神情。他这种肆意的观察总是让阿芙拉觉得更加难为情。
而在她条件反射的闪躲中,里德尔却突然回想起那个黑湖岸崖之上的傍晚,明白了她那句“我的汤姆·里德尔”究竟是什么意思。
时至今日,他的回答也不会改变。
他再次一字一句地告知她:“阿芙拉,世界上只有一个汤姆·里德尔。”
她刹那扭头对上他的眼睛。
“……你能接受的,你难以面对的,都是我。我奉劝你早日认清这点,这样就不至于让自己那么痛苦——你本不必要如此。”
阿芙拉平静地反问:“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不是吗?你说面对无法改变的应当坦然,可你太过心口不一。”
“你别偷换概念,这是两码事。我或许无法更改命运,但这不意味着我面对他人给我的不公也必须放弃抗争。”
“他人?你还没有想明白。”里德尔笑笑,给出一个不容置疑的答案,“阿芙拉,我就是你的命运。”
阿芙拉也笑了,靠着墙壁仰头看他:“何不打个赌呢?”
“你想赌什么?”
“我只问你敢不敢赌。只要你说敢,到时候我自会拿到自己想要的。”
这一刻她是如此自信不疑,仿佛又让他看到了当年争霸赛中那个踌躇满志的少女。
当年天文台上秋风猎猎、残阳如血,穷途末路的疯子把魔杖架在她脖子上,她还能笑着说出挑衅的话,仿佛丝毫不怕激怒对方。
当时她确信自己的计划能顺利实行,也信任站在对面的邓布利多。
里德尔面对这个场景,确实有那么一瞬间认为那只夺目的冠冕应当戴在她那不屈的脑袋上——不为别的,只为她这份不自量力的勇气。
要说阿芙拉品格高尚到对所有人一视同仁,那是太谬赞她了。
里德尔觉得她其实和他一样,骨子里带着仿佛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她也有过傲睨得志的时候,只不过阿芙拉俯瞰的对象既不是麻瓜也不是平民,而是像他这样目空一切的野心家。直至今日,也是如此。
她如今学精明了,很多话嘴上不说,但他不是感受不到。而她的态度如何,也从不妨碍里德尔认为,这一切都是不自量力的。
从认识她的那一刻开始,里德尔就觉得阿芙拉的一切举动都是如此不自量力,有时甚至可笑、稚嫩、愚蠢。
可他脑海中又不住地回想起在城堡露台上她的反问:“只要对你有用不就好了?”
她从没有变过。
她一直是那个凭着一腔孤勇不愿退缩,即便身陷狼狈也依旧意气风发的阿芙拉·格林德沃。
这倒令他不自觉联想起多年前死在他魔杖下的另一个人,里德尔忽然开始怀疑血缘这回事——或许它的力量比他想象得还强大。
随着里德尔欣然接受赌局,阿芙拉轻声却坚定地说:“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命运不在你手里,也不在除我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手里。”
即便真有神明存世,那么,她也会最大程度把握那部分能由她自己左右的人生。
“很好。我拭目以待。”里德尔说完,忽然低头凑近她敏感的颈侧。
他的气息一瞬间逼近。
阿芙拉身体紧绷着贴在墙根,却没有等到预料中的事情发生。
温热的气流扫动在她微红的皮肤上,然而他只是张开嘴,用牙齿扣住那只被她随手夹在领口的领带夹,将它取下来咬在口中。
阿芙拉因他的举动而慌乱着,透过他垂在眼前的凌乱发丝和他对视了好一会,不敢有所动作。
得逞的笑意酝酿在里德尔墨黑的眼睛里,他随后一言不发地走开,浴室里很快传来他洗漱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