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宋梨就在石阶上半梦半醒的睡了一夜，天微亮时沈秋韵送沈括出门，看见门口坐了个人影，吓了一跳。

沈括走到她身旁踢了踢。

“别闹我。”宋梨蹙眉，手胡乱挥了挥

“皇后，你这儿的宫女守个夜，睡的倒是踏实。”沈括瞧她这别致的睡相竟也没恼，还饶有兴致的给出评价。

沈秋韵看了一眼宋梨又看了一眼沈括，像瞧出他心事般浅笑了一声，换来沈括幽怨的瞥了一眼。

“是臣妾失察，皇上勿怪。”她装模作样的行了个礼。

若论年岁，沈括比她还小上两岁有余。幼时她时常跟着父亲入宫，几位皇子里就数他个子最小，加上先皇昏聩也并不管他的死活，以至于他被欺负得狠了，整日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她呢，则是被家中宠的性子骄烈，瞧不过眼宫里人狗仗人势，就经常带着他玩儿，给他撑腰，将他作亲弟弟看待，直到他弱冠之年去了封地，才断了联系。

待二人再见，就已是新皇登基。原先听说他从封地一路打过来，还有些担心他那小身板，背地里让老爹给那老昏聩先皇添了不少乱子。等见面时才发觉那时候跟在屁股后头跑的小孩儿真长大了，端正的坐在龙椅上一副威严模样，生的也愈发好看，她竟生出种老母亲的欣慰心境。

后她回府，不出几日就收到了一封沈括亲书的信件，里头说想求她出手相助帮他稳定朝纲，她也未多想就遣人去回说自己答应了。

谁知他竟打的是要她做皇后的主意，恰好父亲也舍不得她低嫁远嫁，两人瞒着她一拍即合，直到宫里宣旨太监入了门她才知晓，硬是写了封长信痛斥沈括恩将仇报。

以至于昨夜洞房花烛，沈括郑重的许诺无她允许，只以夫妻之名无夫妻之实，才得以和沈秋韵衣衫整齐的坐在床上盘算了一夜如何稳定朝廷内外。

听见沈括的声音，地上原本还眯着眼睛砸嘴的宋梨猛然睁眼，慌慌张张就要站起来行礼，却不想一阵酥麻从脚心一路窜到大腿根，她一时平衡不住就要向后仰去。

“小心！”沈秋韵惊呼，伸手想去拽却慢了一步。

沈括见状几步跨下石阶欲拉她的手，反被她乱抓一气拽在了腰带上，险些把他也带了个踉跄。

等好不容易站稳，就看见身边沈括黑着脸，唇几乎要抿成一字，于是宋梨低着头将手背在身后，脚尖一点一点挪着和他拉开距离，嘴上却说着，“奴婢失仪，请您责罚。”

“皇上，您该上朝了，既然是臣妾宫里的人就交由臣妾处置吧。”沈秋韵适时出来打圆场。

“就听皇后的。”沈括重新整了整腰带，又似发泄般大力掸了掸衣袍，大步离开。

“叫什么？”沈秋韵看她。

“回皇后，奴婢宋梨。”

“你就是宋梨？”她拉着宋梨仔细端详了一番，“样貌倒的确出挑，难怪皇上愿意宠幸你，还费心思塞来我这儿，美人儿在身边光瞧着也是赏心悦目，皇上喜欢，本宫也喜欢。”

宋梨原还等着皇后发难，结果这席话听的她直发愣，“奴婢不敢当皇后娘娘的谬赞。”

“你当本宫随便拉来个人都会夸赞的么？说你当得你就当得，”沈秋韵瞥了她一眼，“只是做个粗使宫女可惜了，即日起你便跟在本宫身边贴身伺候吧，由本宫的陪嫁绿窈带你，她虽眉宇间比你少了几分英气却也是个美人儿呢。”

“回皇后娘娘，只怕奴婢蠢笨，会给您添乱。”

“行了，你若是真蠢笨，皇上也不会送你来本宫这里，还是你以为在后宫一味藏拙就能保全自身？”沈秋韵认真的看着她，“记住，本宫身边的人只有足够出挑才能给自己给本宫带来体面，否则只会让你被欺压的连半分体面都留不住。”

“奴婢记住了，多谢皇后娘娘教诲。”

“本宫给你两个时辰歇息，到时绿窈会来唤你。”

“谢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