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教习完新进宫宫女的绿窈端着顺道从御膳房取来的糕饼回皇后殿，恰好瞧见张若燕黑着脸从里头出来，后边的宫女低头跟着，大气都不敢喘。

“娘娘，燕妃娘娘怎的如此气恼？”她将糕饼端到沈秋韵手边。

“无事，左右不过她气量小，”沈秋韵捻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一会儿你们陪着本宫一道去给太后请安。”

绿窈识趣的没再多问，只点点头。

相反宋梨就没那么平静了，太后那张脸忽的出现在眼前，横眉冷眼的样子让她一阵寒栗，隐约连带着膝盖都疼了起来。但她也不好违拗皇后旨意，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皇后更衣，宋梨退了出去在殿外候着。

先前出去的春儿换了身衣裳又回了殿内伺候。她同绿窈替皇后更衣后，抱着换下的衣物准备下去浆洗，绿窈跟上去搭了把手，低声闻讯了方才的事。

“不过是燕妃娘娘来给咱们皇后娘娘使绊子添堵，我端着热茶她竟然让身边人撞了我，手一抖茶全洒了出来，我知道自己闯了祸，本以为要完了，结果宋梨站了出来，燕妃在她这儿碰了一鼻子灰，”春儿笑着偏头凑过去压低了声音，

“说起来她还真是有几分机灵，帮了我好大一个忙呢，你可不知道当时燕妃吃瘪的样子，真解气。”

“你我都是自小跟着皇后娘娘的，办事要处处周到小心，别丢了她的脸才是。”

“知道的，”春儿朝她眨了眨眼，“你去跟着皇后娘娘吧，这些我自己能行。”

“好。”

绿窈转身回去扶沈秋韵出大殿，上了轿辇，随后站在轿辇一侧，宋梨默默跟上站在了另一边。

“皇后驾到。”一行人至崇德宫门前，太监高喝一声，很快便来人开门。

跨进宫门那刻，宋梨被绿窈拉至一边，“对主子恭敬是没错，可在皇后身边，就要拿出款来，别畏手畏脚的堕了娘娘名声，”她拍了拍宋梨的后脑勺，“把你的脑袋抬起来。”

宋梨抬起头，恰好下了轿的沈秋韵朝她们这边看来，二人对上了目光，沈秋韵招了招手，“该进去请安了，还不过来陪着本宫。”

“来了娘娘。”

两人一左一右伴着沈秋韵走进崇德宫，她依礼跪地，“儿臣给额娘请安。”

皇后下跪，身边的人自然也跟着一起跪下。

“好孩子，来，起来，坐到皇额娘边上来。”太后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示意身边嬷嬷去扶皇后上坐。

沈秋韵起身被嬷嬷搀扶着坐下，绿窈和宋梨也正欲站起，只听得太后冷哼了一声，二人不明所以却也不敢再动。

“韵儿啊，听闻燕妃来你这儿闹了一场？”

“原也不过是闲话几句，皇额娘莫听下头的人乱嚼舌根。”

“若燕那孩子自小长在边陲，性子骄烈也是有的，何况她父亲一路辅佐括儿入京也是劳苦功高，”太后拉起沈秋韵的手，话锋一转，“你是个好孩子，自小就常在哀家身边走动，因此哀家总是更偏向你的，你且宽心，午时已经训斥过她了，莫往心里去。”

“让皇额娘费心，是儿臣的不是了。”

“哀家没瞧走眼，你果真是个通透的好孩子。”太后面露几分赞赏，拉着沈秋韵谈天说地，却也没叫身为贴身侍婢的宋梨绿窈起身。

明褒暗贬，这便是太后的高明之处了。

宋梨偷偷瞧了一眼，沈秋韵面上仍与太后搭着话，袖袍下的手却朝下点了点，示意她安心。

约莫半柱香的时辰，下了朝的沈括也来了崇德宫。

“儿臣来看望母后，”他进门从二人身边走过，未着一眼，“皇后也在？”

“臣妾给皇上请安。”沈秋韵起身给沈括行李，目光一转看见他脚边，好像才似看见绿窈宋梨一般，“呀，你们还跪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起来。”

二人立刻起身默契的低头站回沈秋韵身边。

“皇额娘见笑了，是儿臣疏于教导才闹出这样的错漏。”沈秋韵转身看向太后。

“无妨，是你只顾着哄哀家笑，顾不上瞧她们，哀家又怎么会怪罪呢。”

“谢皇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