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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巷口,灯光暗下来。
这地方偏僻清净,杨璟经常过来抽烟。现在走来,手里的烟盒又被拿得紧了些。
小山二十出头,没上大学,染着金黄的头发,个子跟杨璟齐平,一米七三,看着吊儿郎当。
杨璟到巷子的时候,他正低头看手机,耳畔传来乱七八糟的短视频音乐。
杨璟到小山身边站定,“难听,关了。”
音乐戛然而止,小山抬头,冲她咧了咧嘴角:“杨姐,你来了。”
手心里的烟盒铺平递到小山面前,对方从里面抽出一根,杨璟也抽出一根。
左手放着打火机,她拿起,按出火苗,往小山那边凑了下。
小山似是有些受宠若惊,愣了半秒,连忙低头过来接火。
烟雾在两人头顶上空笼罩起一层转瞬即逝的云。
杨璟说:“那天晚上怎么回事。”
小山吐出一口烟,“我当时留在楼下开车,听斧头说,他们好像找错了人。龙哥啥话都不说就要闯进去,那人要拦还被龙哥打了几下。”
“打架,”杨璟平淡道,“谁赢了。”
小山:“斧头说是龙哥,说对面就是个毛头小子,顿得很。话说清楚,龙哥他们准备走,他非要把人拦着,说他们私闯民宅,让赔钱。”
杨璟问,“钱赔了么。”
“毕竟龙哥理亏,干我们这行闹进局子也不行,就想着息事宁人,问他要多少钱,他却反问龙哥问杨姐你欠了多少钱。”
“龙哥一听觉得怪,于是又说要进屋搜房子,那小子说搜要加钱。一群人进去搜啥也没找着,最后只能…… ”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明白。
杨璟直接打断小山的话:“他给我抵了多少债。”
小山:“五千。”
杨璟:“一千分之一。”
小山:“什么?”
最后一口烟抽完,杨璟将烟蒂丢在地上,用鞋底踩碎。
“没什么。”
她专注地盯地面,空气安静了两三秒。
小山吸了一口气,“杨姐,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杨璟没抬头看他,嗯了一声。
“知道了,你走吧。”
小山放下手里的烟,手一抖,烟灰落在裤脚,灰色一块很显眼。
他莫名地感到一阵恐惧,从杨璟听到“五千”两个字之后。
于是什么都顾不上,慌乱道:“那我先走了……”
急切的脚步由近至远,小山很快离开。
杨璟却迟迟没动,她低头看够了,就抬眼,继续从口袋里掏烟抽。
第二根过半,夏夜的热风开始肆虐。
混着巷口刻意压低的脚步,以及人的呼吸。
杨璟警觉地看过去:“谁。”
无人应答。
她将剩下的烟挂在嘴边,没有太多犹豫,迈开腿径直朝声音的位置走。
她走的太快,而巷子太长。
陈尧半个身子埋在黑夜中,路灯打出他鼻侧的阴影,是极为流畅优越的曲线。
他站在巷子的另一角,两人在黑夜的虚空对视,却都认出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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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ne酒吧。
“表哥,你不是在吗。”
玻璃门推开,小山走到吧台坐下,还有的惊魂未定:“随便给我来点什么,要冰的。”
徐嘉远从吧台拿了杯冰水推过去:“咋,见鬼了。”
一口气干了大半杯,才勉强把小山的舌头捋顺。
“我刚去见杨姐了。”
“知道。”徐嘉远点点头,“她跟你说什么了。”
小山:“就是问那天晚上的事,那个小子怎么讹的龙哥,我就简单说了说。然后杨姐就变得很恐怖。”
酒吧吵闹,小山的声音却格外清晰。
徐嘉远笑了:“怕什么,她又不会吃了你。”
小山眉头皱在一起,“你不懂,虽然杨姐什么都没做,但是我感觉我要是多在那里呆上一秒,我就…… ”
徐嘉远:“你就怎么。”
“我就……我就……”
年轻人压着眼皮想了半天的词汇,最后说,“我就会死。”
“至于么,”徐嘉远笑得很没良心,“就你这胆子还催债呢,要是遇见的每一个债主都跟杨璟一个德行,你还干不干了。”
“这不一样!”小山拿起杯子将剩下的水喝完,伸出手在吧台上敲了敲,“有没有烟啊。”
徐嘉远嗯了一声,探手从柜台拿烟盒,耳边小山的声音又响起。
“表哥,你说杨姐看着不好赌,过得也不算失败,怎么会欠这么大一笔债?”
徐嘉远的手一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