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好想你
你看,屏风上的孔雀真好看。”她现在的样子很丑,她突然就不想让君主看见了。
黎君梵伸手,并住她放在屏风上的手掌,“好看。”
她在孔雀的身体上轻轻滑动,黎君梵的手也跟着她,她道:“我想请求您一件事情。”
“你说。”
“不要拆掉风神庙,把神像换掉就好了,最好能修整一下,弄得热热闹闹的,让江姐姐继续住在那里,让我知道她在哪。”
“好,我一回去就让人来办。”
“那我再去睡会儿。”
“好。”
“我睡醒了,你能再陪我去趟风神庙吗?”
“去做什么?”
“我想去确认一件事情。”
“好。”
伤口还是疼,她要侧躺着,她看到君主从屏风后走出来,坐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关节痛到不能弯曲,她抓不住他,但好在,他牢牢地抓着她。
她听见他问:“以后,能不能不要隔着屏风和我说话?”
她迷迷糊糊地点头,沉沉睡去。
桂香说她睡觉很安静,睡着以后连身都不翻,不打呼噜,不说梦话。云宿回应说,就像死了一样。桂香说,忌讳,不能说死。
可今天,她听见自己叫了母亲。
她真的好想母亲,如果母亲在,会躺在她身边,把她抱在怀里,唱着哄两岁小孩的歌曲,跟她说“不疼了,不疼了”。如果母亲在就好了,母亲会给她讲容神的故事,尽管她已经听过很多遍了,多到连容神喜欢紫色的衣裳都记得。
母亲,好想你。
云宿醒来时已经是大半夜了,窗外,月亮都快升到树梢了,可黎君梵的姿势却没变。
“我们好像两个石像。”云宿笑道。
“嗯,很像。”他扶着坐起身的云宿,“还去看吗?”
她披上放在床边的新衣裳,扶着他的手跳下床,“去啊。”
云宿从来没有大半夜出来过,母亲白天能让她出门都是谢天谢地了,更别说这深更半夜了。
黎君梵把外衣披在她身上,牵住她的手,“别着凉了。”
“其实我也应该跟你道歉。”云宿裹紧他的衣裳,说道,“对不起,我答应你不乱跑,可还是一个人去了风神庙,我只是害怕从你嘴里听到否定答案。”
那个时候,就算黎君梵跟她说风神庙里的不是江疏雨,她也不会相信的,即使没有理由不相信,可她还是要亲自去看一看,问一问。
黎君梵道:“没事,如果我遇到这样的事,我也会这么做的。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能遇到一件不得不违背规则去做的事的,能遇到一件,也算是不平凡的一生。”
“那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死去呢?”
“那我就把你埋葬在木兰花树下,等上一千年,一万年,你总要开出花朵的。”他俯身,凑到云宿面前,“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你一定会开出花朵的。”
他嘴巴一张一合,便能发出悦耳的乐声。
她吻住他,花香四溢,浓密的木兰香从街道的这头,弥漫到了那头,之后的每一步,都是香甜的。
“我说说的,我才不会死,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她凑到他耳边说道。
“我不会让你死去的,有我在。我宫里的木兰盛开了一千年,它们会永远美丽,万古长青。”
他们继续向前走去。
云宿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从出生开始,就有身为丞相的母亲疼爱,又早早地遇到了会一辈子对自己好的夫君。她永远不会流落街头,受冻挨打,也永远不用身居高位,受案牍劳形之苦。她往后的每一天,都可以过得怡然自若。
两人再一次站在了风神庙外。
黎君梵四处打量一番,对她说道:“她没回来,不知道去哪里了。”
“没关系,我也不是来找她的。”
月落在门外说的那句话,她听见了,还惊讶了一下,江疏雨竟然是要杀她吗?
没有黎君梵堵住那扇门,她可能已经命丧黄泉了?
她不相信,她亲耳听到江疏雨说,只是想打她一顿。
她走到关闭的门前,使劲一推。
门没开。
黎君梵也愣住了。
原来大家都太着急了,连门都不记得怎么开了。
云宿伸手,轻轻一拉。
吱——呀——
“君主。”她笑道,“门是向外拉的。”
眼泪像闪着光的珍珠,划过面颊时,照亮了她上扬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