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去之间

鸾安殿。

百里毓凤正跪坐在地，抱着小陈氏的腿道：“阿娘，这怎么可能？父皇怎么可能让我嫁去南疆？这不可能！”

小陈氏也是一脸惊疑不定，但还是先安抚住百里毓凤道：“先不要乱了自家阵脚，我立即召李德全来回话，你去梳洗，换了衣服再来。”

李德全很快就到了鸾安殿，他大约也知道皇后急召所为何事，因此福了身，就上前低语道：“皇后娘娘，嘉凤公主和亲之事，齐袁盛三日前，就已经替陛下拟好旨意了。”

“废物！齐袁盛三日前就已经拟旨，本宫还在办什么赏菊会，本宫要你们何用！”小陈氏忍不住呵道。

李德全赶忙跪下，道：“是奴才无用，奴才该死。”

小陈氏一扫李德全，却又放缓语气道：“是本宫心急了，别跪着了，赶快请母亲大人进宫来。”见李德全匆匆而去，小陈氏这才向身边的大太监韦复说道：“给宿州递个口信，告诉阿爹阿娘这件事，请他们拿个主意。”

百里毓凤已换了衣饰，站在屏风一侧却不曾动作，见此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紧紧扣住指甲，她不明白，她想不明白，父皇是最疼爱她的，怎么会舍得让她远嫁南疆，这一去那可能就是一生了啊，她可能再不能回到上京了！

百里毓凤转身走到偏殿，悄悄从侧门离开，她不信，她不信父皇会这样对她，一定是百里韶绻和百里濯莲使了什么手段，她一定要去向父皇问个清楚。

天宁宫。

百里毓凤第一次想要进天宁宫，却被侍卫拦住，她眼神恨恨，却还是只能跪下，她大声叫道：“父皇，嘉凤求见！父皇，嘉凤求见！您见见我吧！”

禹帝正在批阅奏折，闻声抬头，他看去齐袁盛，微微点头，齐袁盛立即退下去，亲自到殿外迎嘉凤公主入内。

“齐公公，不敢劳您相迎，您是个最忠实无二的，本宫担待不起。”百里毓凤早听到小陈氏的话，因此刺道。

齐袁盛立即道：“嘉凤公主折煞奴才了，您这边请，这边请。”

百里毓凤冷哼一声，甩袖入内。等到了禹帝面前，她变了神色，眼里含泪道：“父皇，他们都说您要将儿臣远嫁南疆，儿臣不信！儿臣不允！”

齐袁盛见了嘉凤公主这眨眼变脸的功夫，不敢多言，只退得远远的。

“不得胡闹，婚姻之事，又是关系两国邦交的大事，由不得你这般撒泼卖乖。”禹帝皱眉。

“宫中适龄的公主又不是只有女儿一个！父皇为何不将百里韶绻和百里濯莲嫁去南疆？分明是父皇偏心！”百里毓凤大声道。

禹帝不见动怒，道：“南疆太子求娶的是嫡公主，她们可是嫡公主？”

“父皇！区区南疆，藩属小国罢了，怎么配求娶嫡公主，就算如此，您许她们一个嫡公主的身份又有何难？定是她们向您进了谗言对不对？”百里毓凤越说越气愤。

“放肆！都是朕平时对你宠溺太过，养得你这样无法无天，对外毫无敬重之心，还学得诋毁自家姊妹，叫朕太失望了！”禹帝一拍桌子。

百里毓凤见父皇发怒，身体被吓得一抖，还是跪着上前哭道：“父皇，父皇！您平时最疼爱女儿了，女儿这一去可能就是一辈子了，父皇竟也舍得吗？”

禹帝看着抱住自己衣角哭泣的女儿，道：“嘉凤，你身为天家女儿，自当为国尽忠，替父分忧，远嫁南疆乃是荣幸之事，来日成为一国之母，你可懂得父皇的一片良苦用心？”

禹帝抬高声音道：“来人，送嘉凤公主回去，以后公主就在玉乾宫里待嫁，哪里都不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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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安殿。

陈老夫人在路上就已经明白这件事的原委了，因此到鸾安殿时听小陈氏哭诉这件事时，面容十分平静。

“皇后娘娘，臣妇以为，陛下既然已经发了话，此事怕已经不能转圜了，还是早日劝公主转变心思为好。”陈老夫人直言道。

小陈氏闻言一噎，气到喉咙又不能发作，只能道：“母亲大人，毓凤远嫁南疆，以后就再无助力了，要是留在京中，来日陈氏背后还有驸马一族势力，岂不是更好？”

陈老夫人如何不知道小陈氏说的道理，但这些年禹帝的手段越来越狠辣，世家之力也有些弹压不住了，上次尾鱼江一案，禹帝分明在宣泄多年积攒怒火，有意要敲打那些集帮结派的势力。那纵览上京城，还有谁家比陈家更为势重，陈家现在是热油滚锅，陈老夫人觉得为一个公主再引起禹帝不快，实在不值得。

“皇后娘娘，您还有太子殿下，一切当以太子殿下为重，若再做些什么，引得陛下不快，就得不偿失了。”陈老夫人话里有警告之意。

小陈氏越听越不痛快，她自知不是陈老夫人亲生，并未期待陈老夫人会站出来帮忙，但她没想到陈老夫人居然还要警告她不得动作，这天下究竟是谁的天下呵？她陈安这个皇后真是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