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强迫别人也一样。
比如,亲戚会来催促李绥绥找对象,他们真的关心她吗?其实不一定,只是必须要让她回到正轨,走到那一条所有人都在比拼的路上。
再比如说,讨厌的上司也会热情给李绥绥介绍对象,美其名曰“帮助员工解决个人问题”,个人问题?到底有什么问题?仿佛大龄未婚就是天地不容。
话说回来,什么叫做大龄?什么叫做适龄?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词给人下定语,人和其他动物最大的区别不就在于智慧与思想吗,假如还是一门心思只知道繁衍,那还有什么不同?
李绥绥平时不会想这么多,这些事虽然令人厌烦,但也没有到影响生活的地步,只是偶尔,她还是忍不住感慨,大家都好无聊啊。
对了,还有乔晟,李绥绥现在对他是一点心思也没有,但看他的样子,竟然还有那么一点旧情难忘的意思?李绥绥想不通这件事,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大学已经是四五年前的事,就算在当时,他们也没有多么了解。就这么一点细微的联系,能让乔晟喜欢了她这么多年吗?李绥绥自认为没有这种魅力。
或许,是因为乔晟也到了“适龄”年纪,在各种条件筛选之下,发现李绥绥是其中最合适的人选,不是什么再续前缘,只是恰巧对上了条件。
现在有很多人把夫妻称为队友,人生太难了,希望有人能组队闯关,并肩作战。
是啊,就是这样一个道理,就像讨厌的大伯说的那样,婚恋市场,既然都是市场了,当然要讲究供需关系,大家摆出条件,相互筛选,经过短暂适应,最后变成组合。
李绥绥不由得叹息,是的,其实就是这样的,在大多数人的眼里,感情真的不重要,像李绥绥这样在乎感情的才是少数,被长辈评价为“沉浸幻想,不切实际”。
不过,幻想就幻想吧,喜欢幻想总比彻底放弃幻想要好得多。
李绥绥骑着车,戴着耳机,经过了好几个红绿灯,不同于学生时代所见的空阔马路,现在每个路口都挤满了晚上下班的人,这一带是高新园区,汇集了整个城市百分之九十的年轻打工人。
前面是一座大拱桥,坡度不算陡,但距离十分漫长,骑车的人往往在坡道百分之八十的地方败下阵来,李绥绥不肯停下来,咬牙往上蹬,硬是缓慢地骑到了大桥的最高处。
到了这里,李绥绥反而跳下了车,把单车推到边缘人行道上,自己也趴在了桥边的栏杆处,看桥下的河水,以及水上朦胧的月亮。
生活在城市里,视线被高楼阻隔,很少有辽阔的视野,所以,每次李绥绥路过这座桥,总会在这里停一下,车流喧闹不休,河水下面也有细微的波澜,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河妖呢?李绥绥忍不住会想。
眺望远方是很舒心的一件事,哪怕精神独立如李绥绥,在这种时刻也会忍不住想,假如有人和我分享就好了,当然,不能是随便什么人,一定要是彼此喜欢且关系密切的人。
这样的标准,听上去简单,实际上却很难,随着年龄增长,性格变化,能留在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还要在此时此刻刚好待在一起,才能真正做到分享感受,这样的可能性,更是无限趋近于零了。
李绥绥把单车挪到路上,正要骑下坡去,忽然想起了一个名字。
李绥绥因为自己的无稽想法而失笑,笑着笑着,她又想,万一呢,为什么不呢?她小声念出来那一句召唤语。
站在原地等了几分钟,无事发生,李绥绥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庆幸,果然,灵异事件也不是天天都能发生的。
李绥绥摇摇头,像往常那样,骑着车,小心翼翼控制速度,慢慢从坡上滑行下去。
耳边忽然传来了风声,很清晰,像是一股崭新的风,忽然就划破夜空,来到了身边,紧接着,一道人影踩着滑板闪过,离弦之箭一般冲下了坡。
擦肩而过的一个侧影,但李绥绥绝不会错认宁决的样子,她赶紧追上去,大声道:“你小心点!”
宁决此次登场,换了另一身银灰色的打歌服,踩着同色系的滑板俯冲下去,真像是一道突如其来,春天里的闪电。
他丝毫没有减速的打算,反而回过头来,扬眉看她,“你敢不敢再快一点?”
李绥绥一怔,小心观察四周,发现并没有车辆和行人,她犹豫再犹豫,眼看宁决就要冲下坡道,她终于松开了紧紧捏着的刹车,也放任自己,顺畅地从坡道上滑冲下去。
速度太快,有轻微的失重感,周围的景物急剧后退,变成模糊不清的背景,在无限拉长的这一瞬间,李绥绥仿佛回到了童年在外婆家度过的暑假,坐在拉谷物的小推车上,被外公推着从小土坡上滑下。
她的衣摆和发梢在风里飘荡,儿时的珍贵记忆也飘到了眼前,像梦一样。
离开大桥之后,李绥绥又因为惯性往前冲了几十米,刚转过一个拐角,就看见宁决单手拎着滑板,站在那里等她。
“晚上好。”宁决这样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