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颜山说起缘由来，十年前他们理念不合，李乾等人就打算另辟蹊径，寻求生财之道。正巧这时有人找了上来，与他们商议劫官银之事。

那时颜山不同意他们惹上官府，但李乾等居然私底下带着另一批兄弟仍旧与之来往。那人身份神秘，且每次派来的只是部下。

颜山见劝诫不动，只能暗中监察，以防他们捅出更大的乱子。此前那人只提供某些信息让他们劫道然后分赃，但五年前所提要求的却十分蹊跷，乃是护送一队人马去琼川，事后给他们丰厚的报酬。

护送自有护卫，抑或是镖局，为何会让一群山贼护送，且周围几个寨头都出了人，或明或暗地保护那队人马。当时颜山留了个心眼，派眼线一路观察，发现要保护的主要是一个少年。

那少年常呆在车中很少出现，即便出现也是带着帏帽，不知何貌，虽穿着简陋，但周身气派却是不俗。

“这个少年，身份一定不一般。”颜山叹了口气，“我一直对此事心存疑虑，便时常留心琼川之事。此前我听说有前朝遗孤在琼川出现，其中莫非有何关联？”

颜如意听此点了点头，“两者之间也许真有联系，否则我们这样小的山寨，为何被朝廷盯上。”

如果是牵扯到前朝遗孤之事，那么山寨众人想要全身而退，只怕是有点难。

只能从裴将军那边努力看看，打个感情牌，在东窗事发时能否网开一面。

“阿爹，裴玄墨身份不一般，你不要老是拿鼻孔对着人家了。”颜如意提醒了一下。

颜山见颜如意突然维护起了小白脸，正欲发作，然后才反应过来，女儿这语气有些不对劲。“所以，他是怎么回事？”

颜如意怕颜山性情暴躁，过早暴露她早知裴策身份之事，只说道：“以后会告诉你的，总之，你对人家态度好些。”

颜山见女儿故作神秘，气得吹胡子瞪眼，但女儿太有主见，他也实在无法。

此时裴策的药也熬好了，她将其送到房中。

裴策正倚在床上看书，脸色仍旧苍白，待见到颜如意端着药进来时，虽神色依旧平静，但仍感觉到他眼中泛过一丝抗拒。

颜如意笑了，露出一口白牙：“裴郎，该喝药了。”

这药确实有些作用，裴策无奈地接过药一饮而尽。然后便见到颜如意拿了一个小罐子举到他面前，里面是一些饴糖。

她眨巴着眼睛，眼神清澈，似乎在说，“吃吧，我不笑话你。”

裴策转头轻咳了一声，觉得嘴里发苦，迟疑一瞬，还是伸手拿了一颗糖，不过耳朵又微微泛起了红。

颜如意坐在床沿，“裴哥哥今日可好些了？”

裴策点了点头，“幼时身子不好，躺在床上好几年。如今这境况，不知好了多少。”

“那你小时都没怎么出去玩过。”难怪性子这么沉静，颜如意暗叹裴策实在厉害，以前身子那么弱，究竟是凭借什么当上将军的？

她怕裴策一个人呆着无聊，便留下来与他说笑解闷。不过往往是她在说，裴策安静地听着。

秋阳从窗外斜照进来，映在他们的身上。他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浅色的眸子却覆盖着一层暖色。

颜如意说着最近的八卦，“王霸天你知道吧？绣娘李如娥的丈夫。人长得五大三粗，又高又壮的，昨日居然晕过去了，找了王大夫来急救。”

她“噗嗤”笑了一声，“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她极力憋着笑声，“原来是如娥忙着准备授课的内容，嫌他烦不理他，他哭晕过去了。”说罢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裴策听后表情也终于有了些许变化，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声音温和，“王霸天十分爱重自己的妻子。”

颜如意点点头，“是，山寨中许多女子都羡慕李如娥。”

她叹了口气，“实则世间很多女子所求不多，只愿有个爱重自己的夫君，即便粗茶淡饭，也甘之如饴。”

想到这几日所见，她皱了皱眉，“可惜很多是遇人不淑。”

这个世界对女子更是苛刻，被掳上山的女子，即便有机会回家，却再也不能回去。怕众人的指点，更怕以失去贞洁的名义被逼致死。

裴策沉默良久，轻咳一声方才说道：“只因他们大多不尊女子，实则哪有什么高低之分。”

颜如意听得此话，突然抬起头凝望着他，眼神明亮，脸上浮出了笑容。“裴哥哥能有此想法，实在是令人惊叹。”

裴策虽斜倚在床上，脸色苍白憔悴，但却不减风采，仍旧从容淡雅，颜如意看着他，突然觉得脸上传来热意，心脏跳动快了几分。

她深吸一口气，垂眸看向床铺，渐渐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抬头提起了学堂开设的情况。

“大伙儿才学了一日的技能，我便听寨中有的兄弟们提起，如今天下太平，想下山当个普通的农夫，娶个媳妇过平淡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