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徐慕深没有直接驶向徐府,而是一路绕到了城外。此处草长莺飞,不失为踏春的好去处。莫渝自然知道徐慕深的用意,所以并没有多问,待车停在路边,她先下了车。
城里喧嚣,人多眼杂,城外寂静,适宜聊天,甚至袒露真心。
小桥下,溪水潺潺流过,几条鱼跃出水面。溪边青草茂盛,牛羊低头啃食,无心在意是否来了陌生人。黄色的野花昂首迎着太阳,是青青草地上与众不同的色彩。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莫渝从手腕上取下一根黑色头绳,将被风吹得凌乱的长发绑起来,靠在小桥的栏杆上欣赏眼前的好风景。
徐慕深关好车门,朝着莫渝的方向走去。
他也靠在栏杆上,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取了一支,还未点燃,听见莫渝说:“我也想试试。”
他手中的动作停顿下来,少见地叹息了一声,把一款滚轮式的打火机递给莫渝。莫渝滑动了几下,打火机便冒出了火光,她前倾身子先点燃了徐慕深的指间的那支烟。
不经意的靠近,连彼此的呼吸都感受到了。
“这东西不是寻常人能买到的。”莫渝抬眼看了一眼徐慕深,而后笑着从徐慕深手中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
徐慕深的目光落在了她长长的睫毛上。
烟雾晕开,将莫渝的面孔模糊了。
莫渝点燃手中的烟,她并不吸,只是用嘴轻轻吹着,看烟草焚烧时一闪而过的星火。
那点点星火,让她联想到了人的求生欲。一个人在绝境中想活下去的时候,便要如溺水的人一般挣扎扑腾。今日她感觉自己处在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中,来这里的路上,她也反复考虑要不要把信上的内容全盘托出。但,下车的那一瞬间,她想活下去。
一支烟的使命大致结束了,徐慕深说:“你浪费了一支好烟。”
莫渝垂眸一笑,裙摆随风飘动。一高一低的身影并立在如画的景色中,好像能衍生出无限美妙的故事。
“那封信,是写给一个姓冯的先生,很客套的一些话,大概是有事相求吧。”莫渝看着脚下绵绵流逝的溪水,接着说:“托我带东西的,是一位夫人,大概这位冯先生是她的故友。”
她没有刻意编排什么说辞,把不能说的秘密用另一种方式说出来,徐慕深才不会怀疑。
“这位夫人,是何身份?”徐慕深看向莫渝。
那些文字控诉着一个姓徐的男人,莫渝忽然想到,徐老先生和莫妮卡夫人年纪正相仿。她的脑海中产生了一些危险的联想,今天之前,她从没料到,有朝一日这样戏剧性的故事会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倘若徐老先生真的负了莫妮卡夫人,她又该如何呢?
“那位夫人是翡冷翠的上流人士,嫁给了一个德国人,手里有很多生意,酒店、贸易、甚至军火,凡事能挣钱的生意,她都做。”莫渝隐去了信上的内容,把她所认识的莫妮卡夫人说给徐慕深听,这样就不算欺骗了。
在徐慕深面前说谎是不容易的。而且,她不想对徐慕深说谎。尽管一开始他们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知道他不是坏人。他愿意在她孤立无援的时候帮助她,这样想来,他们已经算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就应该真诚。
徐慕深习惯性地将手放在下巴,作出思考的样子,“明白了,那应该是个厉害角色。”
莫渝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莫妮卡夫人,的确是个很厉害的人。
两人吹了一阵风,不知不觉太阳都快落山了,远处的云彩被落日染成了粉色。放牛的小牧童手拿牛鞭,赶着牛羊回家去了。他们也该回去了。
车子行驶在熟悉的道路上,转过几道弯,进入幽深的小道,就能看见徐府的大门了。喇叭响了一声,门房大叔迅速出来开门。车还没停稳,周俊也跑出来了。待徐慕深下车,他便说:“孟洲先生打电话问你在不在府上,我说您有事出去了,您给他回个电话吧。”
孟洲在找箱子的事情上帮了大忙,徐慕深心里一直记着,不过还没有机会感谢。没想到今日他会给自己打电话,进了门连衣服都没脱就直接去回电话。
电话里孟洲说有一桩生意要与徐少爷做,希望能见面详谈。徐慕深挂了电话,给荣泽饭店打电话订了包厢,上楼重新换了件衣服又出门去了。
连霜接过莫渝手中的包袱,随莫渝一同上楼。
莫渝随口问道:“怎么许久不见石青?”
连霜听见“石青”这个名字,紧张得赶忙比了个“嘘”的嘴型。她拉着莫渝的胳膊快步走进屋子,并且关上了门。
“小姐,往后您可千万别提这个名字。这两天为了她的事情,良叔很生气。”连霜压低声音,悄悄说道。
又是良叔,莫渝感到困惑,她接着问:“为什么良叔很生气?”
连霜摇头,这她就不知道了。她“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