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不安之色。
“你就由着他们欺负你?不会还手吗!”
看着明昭手臂上渗血的伤口,明鸾不禁有些气急,眼角泛起淡淡的红,已是心疼不已。
明昭疏离的神情里,有着似有若无却真真切切的笑意,眼中也带上了难得一见的光彩,寥若星辰,如暗夜浓云下一闪而逝,朦胧间又璀璨明亮。
像是得到心爱之物的餍足,所有狰狞暴虐也皆被抚平。
暗藏的情意不可窥见,不可示人,而太过深重,也太过珍视,便更加惧怕仅有的一点光亮消弥,只能一次次于这般近乎失常的偏执中得以慰藉。
见明昭垂眸不语,明鸾不由分说地牵过明昭,又拿了随身的绢帕,翼翼小心地拭着伤处的血痕,动作极轻极缓,生怕使得痛楚加剧。
掌心相握,指尖相交,成片的寒凉被灼人的暖意覆盖,于心底再次烙印下深切又扭曲的痕迹。明昭气息沉沉,不由得动了动指节,将手中的温热愈发攥紧了几分。
感受到手边传来的力度,明鸾抬眸看向明昭,四目相对,好看的桃花眼中有着晦暗难懂的情绪,但却多了些受伤后惯常有的楚楚可怜。
“是我弄疼阿昭了吗?再忍一忍好不好?”
明鸾轻声安慰着,语调柔柔缓缓,往日明媚的神采中也蒙上了一层氤氲,担忧之下满是疼惜。
随行护卫的檀青适时上前,递过早先预备的伤药后,便退回不远处,恪尽职守地警戒着周遭动向。
而一旁的灵玉则是满脸坏笑,围着那个几个已被制服管束起来的锦袍公子看了又看,杏圆的眼睛转来转去,不晓得心里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明鸾松开与明昭相握的手,耐心又细致地包扎着伤处,一番动作甚是熟练,仿佛已经做过许许多多次。微风拂过,坠了碧玺石的簪子随之轻摇晃动,扬起的发丝扫过明昭的脖颈,引来分外缱绻缠绵的痒意。
明昭将几缕发尾捉在掌心,又缠绕在指尖,而明鸾仿佛没有察觉般,依旧专注,似乎在故意纵着他。
“阿姐,好痛。”手中的温热离去,半晌后,明昭才堪堪开了口。
是了,他要唤明鸾,阿姐。
明昭是知道的,一直都清清楚楚地知道。
出身微末,无一丝根基,能得明家这般簪缨世胄青眼相看,收为义子,已是极为不易。不管是定北王府金尊玉贵的小公子,还是别人口中低人一等的卑贱野种,他都不在意。
把他当作阿弟又如何,只要能留在明鸾身边,不管是什么,他都可以。
明鸾喜欢什么样子,他便扮作什么样子。
“那给阿昭吹吹,吹吹就不痛了。”
又像是哄小孩子那般了。
不过没有关系,明鸾怎样对他都好。只要,不是无动于衷就好。
世人总会心甘情愿地沉溺在虚假而短暂的愉悦之中,就算仅有的一丝丝美好后,是暗中将至的莫大绝望,却仍旧趋之若鹜,不惜一切代价步入易逝的黄粱梦境。
明昭也是同样。
长久相处下的点滴,已于心底深处细细碎碎地扎根,伴着犹如病态般的妄念,肆意生长,再也无法改变分毫。
只不过,他会用尽所有手段,让这份梦境永不破灭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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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郡主,这些人要怎么办?”似怕打扰到两位小主子,见明鸾给明昭包扎完伤口后,檀青才出声询问道。
“阿昭,你说要怎么办?”
“都听阿姐的。”
“那阿昭会一直听我的吗?”
“会。”
“以后都会吗?”
“以后都会。”
“什么都会吗?”
“什么都会。”
如此之下,王府亲卫便将几个锦袍公子驱赶着,任由他们在可控之处奔散溃逃。而明鸾与明昭不紧不慢地跟随在后,时不时补上一箭,也不瞄向要害,如同逗弄着落入陷阱之中,毫无反抗之力的猎物一般。
见前方行军驻扎,明鸾用软鞭抽倒其中一人后就停了下来,相距有度,绝不贸然上前,以免使得明家与定北王府徒增隐忧。
明昭抬手拨正了明鸾衣衫间凌乱的琉璃珠串,亲昵之余,似乎已成习惯之举。只因明鸾对府里教养礼仪的嬷嬷不堪其扰,被唠叨后次次都是气闷郁郁,愁眉不展。而明昭不愿见明鸾如此,便总是会替明鸾扶正晃动的步摇,理好身上装点的繁复饰物。
远处望来的饶有兴味的目光,令明昭分外厌恶,尤其是看向明鸾的时候,宛若势在必得般,带着明晃晃的占有意味,又像是隐藏着庞然野心。
明昭眼中浮沉着的情意,不再刻意压制,丝丝缕缕透露而出,似有意为之。
他知道,有人能看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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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阿昭会一直听我的吗?”
“以后都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