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那杯水从江御舟回来后一直摆在许霜桌子上，她只淡淡瞟了一眼，没动。

杯盖上还有几滴珍珠形状的小水珠。

她心里一阵尴尬，这人不分轻重没经过自己同意就给盛来这么一杯沉重的水。

明晃晃摆着桌面，无端纷扰着她的心。

江御舟是从座位后边跃进来的，轻盈的燕子一般落在许霜旁，桌子都没怎么移位。

可还是惹起了不小的动作，周围好多同学看过来，许霜跟着承受着各异目光，头都被盯穿一个洞。

她握着笔，可视线还是被一旁画面占据。

深蓝色校服下摆轻轻擦过她的小臂，像被人拿着羽毛轻挠一下，他勾着修长的腿将凳子移出，散漫坐下，淡淡的薰衣草味重新覆盖她的鼻腔。

耳旁书页翻阖声，揭笔盖写字声、转笔声、以及浅闷的呼吸声充斥进入许霜的耳膜，让她些微感到无所适从。

许霜酝酿了一会儿情绪，还是没忍住，侧身对向江御舟:“你下次别这样了，要出去提前和我说，我理清题目思路会给你挪位置的。”

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无缘无故让他进出都不方便，她当然也有愧疚感。

但是数学题思绪一断，就很难拾起，重新去理整，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小工程。许霜知道自己的薄弱项，她不算天资聪慧，理科都是靠勤奋成绩才慢慢上来的。

江御舟听见，停下手中的动作，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哦，不倔了？”

倔什么？

许霜甚至搞不懂他什么时候对自己定下这层定义了。

直到看见他手掌那圈皮肉隐隐泛红了，是刚刚撑桌子时留下的？

她放下计较，好声好气商量:“以后，一上午出座位的频率控制在三次以内，可以吗？”她顿了顿，补充，“当然，我去上厕所不在的时候，你出入自由，我不干涉。”

女孩一脸认真，说出来都是些幼稚的话，江御舟被她逗笑，这儿是幼儿园吗？玩约法三章这一套？是不是还要划条三八线？

哦，他看了看两人桌子间隙那一条宽缝，瞬间无言，活生生的三八线不就近在眼前吗？

他简直了:“怎么，你是不是下一步还要和我的膀胱商量商量？”他慢条斯理回温着她方才的话，“毕竟在你眼中，它具有主观意识。”

许霜被他脱口而出的话震惊到，咬了咬唇壁。

这人，有必要说这种话吗？

她抑住情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啊，那我希望您的膀…”她吞了那个音节，还是没好意思发出声来，“能尽早训练好人类语言和我对话，我保证耐心和它展开沟通。”

江御舟食指抵着下颚线，闷笑几声，清黑的眸子闪过一抹玩味。

他眯着眼去看她白皙的侧脸，乌黑的软发垂下来一缕，倒是比她这副呛人辣椒似的性格乖顺多了。

身后的季岩看见眼前一幕，摇了好几下昏睡着的杨成，后者满脸懵地抬起头，就看见季岩噎着笑，深不可测地看着他。

吓得杨成头皮都发麻了:“你对我笑得那么猥琐干嘛？睡醒看见很吓人啊！”

季岩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人家课间和同桌打情骂俏，你呢？只会闷头睡觉！”

杨成还搞不清楚状况，不知所云状呢。

就见许霜扭头，马尾一晃，那双微圆的杏眼飞速瞪了身后位置人一眼:“谁打情骂俏了？”

季岩耸肩，露出看破不说破表情。

江御舟留意到许霜泛红的耳根，挑了挑眉，圈起书本敲了敲季岩课桌，淡淡提醒:“别乱说。”

女孩子薄薄一层面皮，真是说什么都得时刻注意着，要不然这脸和耳朵一天到晚红个不休。

可他突然觉得，还不赖。

中午吃完饭，许霜站在小卖部笔架旁挑选黑蓝笔芯，桌底里的笔芯所剩无几了，她捡起一只公用笔芯在纸面上涂画，检测是否好用。

大门处突然传来一道带了几分娇嗔的女声。许霜辨得出她的音色，果然，从货物架缝隙看过去，古恬静满脸带笑从门口走来，并肩而行还有一个男生，她偏开视线，注意到，穿着一件黑色T恤的顾妄。

两人朝着她的方向慢慢走来。

许霜错愕，几乎是立马偏过了身。

怎么狭小的空间，她真心不愿碰见他们，又不比别的地方，这儿说话都自带回音，古恬静又是那种撒泼不饶人的性格，更何况，她现在又是顾妄女友，说不定要在她面前惺惺作态。

两人都在，这更是直接来了个双重“buff”，她简直猝不及防。

许霜隐在货架一侧，弯着腰，轻轻放下那只笔芯，捏着指腹蹲下，指纹一圈泛白。

本想在这猫会儿的，两人走了她再起身。

谁料那道女声渐渐逼近，古恬静甜得可以化水的声音近得像在她耳旁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