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temple
Sia在人群中等电梯。
他在另一部电梯上下来,穿着西装,面无表情也不动,眼神空洞而似乎淬了坚冰。她不知道,那天,他彻底成了一个人。
Hyrid由母亲抚养长大。大学毕业,他就开始创业,失败,失败再失败。
为了他,母亲卖掉了唯一的房子,住在小姨家。
当母亲确诊胰腺癌时,他刚刚拿到第一桶金,给母亲买的房子手续还没有办好。
他蹲在墙角,心如刀割。
母亲坚定地要他陪她去一处古寺拜访一位高僧。那时是秋天,枫树的叶子仿佛浸透了鲜血,孤鸦飞过,片刻不驻留。这处寺凄凉破败,而僧浑身精瘦却目光炯炯,彷如晨鹰。
“请您——看看他。我只是不放心他。”
僧微笑着,如鹰的眼眸却没有笑意,射向他。“好。你信命吗?”
他目光飘忽着。“我不信。”
“好!”他哈哈大笑,“那我告诉你,你命中凄苦,难得美妻。”
Hyrid眸光登时灰暗,冷冷地说:“美妻?这由谁定义。”
僧笑的更加爽朗。“好!那么,你的确是不信了。”
“大师——那可怎么办呀?”母亲本身瘦如枯槁,听了这话更是如凄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妈。”Hyrid紧紧握住她的手,声线颤抖。
“那么——行善吧。只有这一条。”僧说。
夕阳涂抹着早已修缮一新的寺庙的楼宇。
长轿车缓缓地驶过来。男人先下车,拉开另一侧的车门,蹦下来一个白色衣服的女子。她拉着他往前走,欢欣雀跃。他走的显然更慢。
僧出来迎接。
他更加的瘦,而那眼眸依旧如涅槃后的青山。
“大师,这是我的太太。”他说。
“大师好,您会算命运么?”她眉飞色舞,笑着。
“会。——夫人。你命好。”
“真的?”她惊喜道,又扭头推他。“听见没有?他说我命运好呢。”
“好。”他唇边的笑意很淡,更多的笑悉数堆在眼底。
“那你看看他呐?”
“他不信命。”僧回答地坚决。
捐款交接出来,她正在石头上坐着等他。
“不冷吗?”他急忙把她拽起来。
“你得捐了多少呀!”她推了他一把,他微笑着比了一个一。
“还有别处——半个家都你捐了吧?”
“没成家时整个家都快捐完了。”他不置可否。
“你可真是善良的资本家呀!”她赞赏地笑了,上去抱着他的胳膊。“得给你发奖状吧。”
“我早已经得到奖赏了。”他说。
他们被一位小僧打断,原来是去给他们许愿,把祈福的纸条挂在树上。
她一面写一面强调:“不可以互相看。”一面把许的愿望挂上去,闭上眼睛,虔诚地许愿,一个愿望念了很久。睁开眼睛,他已经在面前了。
“你好了?”
“是的。”
僧在远处,看着,仍旧含着微笑。
在她看来,这的确是个浪漫的故事。大学谈了两段恋爱都无疾而终,工作时正好他是她的CEO,外表冷漠却很关心她,最后在一起了,浪漫又温暖。
那些孤寂,疑窦,无助与惶惑......
她一无所知。
他们并不知道是他隐入尘埃一般的简朴还是把几代人积累的家业如同粪土一样的捐赠起了作用——一点点小小的作用,一条在他手掌内侧生长的细微的纹路,几乎看不见,但就在那里。
当她面试真正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感觉山区的孩子们给他寄来的祝福变成古老的乐曲在他耳边盘旋嗡鸣,骨节里顿时充满了紧张的泡沫,连抬起头的勇气都失去了。
秋风洗净,冲刷着树上风中漂浮的一个个心愿。斜照的夕阳投射在宣纸上的墨迹。
“岁岁平安,事事如意,Norye。”她的愿望随风吹拂着。
“Norye。 Hyrid。”另一张纸上,只写了两个名字。一个很大,笔记清俊峭拔,另一个写在祈福人下方。
早已修缮好的寺墙外的老人家的收音机,正在播放着咿咿呀呀的老曲。
一只麻雀,飞过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