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百花宴

皇后娘娘特地赏了一块凤禧雕花白玉子作为彩头，望诸位妙笔生花，才思泉涌。”柳悦的脸色有一点差，毕竟这么多届百花宴，偏偏她主持这次出了岔子。

好在帝无殇才不管甚么瑾贵妃，怎么说也是个皇子，不至于让柳悦脸面尽失。

柳悦拍了拍手，乐起，舞女们鱼贯而入，柳悦心思精巧，在桃林里圈了个地方，静雅轩的乐班便在其中演奏。

佳人配桃林，笛声悠扬，筚篥清脆，当居中央的便是京中第一乐妓——湘伊。

清丽白衣如莲，手抚素琴，青丝如瀑，朱唇不点而自红，弯眉不描而自黛。一双杏眼水雾朦朦，朱唇半启，唱着悠扬婉转的江南小调。

“好美。”洛锦书眸子亮晶晶的，完全沉浸在乐声中。

一舞尽，舞女们鱼贯而出，湘伊换了个更加舒缓的曲子，犹如山中清雨，落地可闻。

伴着曲子，柳悦便开始主持百花宴，曲水流觞，题意为花。

柳悦打了个样子，浅笑提笔：“弱柳扶风吹桃瓣，急针细雨湿荷衣。”

众人叫好捧场，羽觞顺流而下，停在了南陌尘的近前。

南陌尘意外地挑了挑眉，端起羽觞饮尽，状似为难地说道：“我道是轮不上我呢，竟未预得，那就……风卷残红，惊起荷摇曳。雨袭芭蕉，溅落一地樱桃。”

南陌尘勾了勾唇，继续信笔写下：“鹰击长空，掀尽梅上雪。风起云涌，打翻兰芝竹叶，飘飘万世城。”本题为花，难写出气势，这首词巧妙，借雨写力，借香写势。

“好！”座下掌声雷动，久久不散。

在南陌尘这首词打头后，后面户部尚书嫡次子李武，王府嫡子王权政，工部侍郎嫡子殷立德等人，便显得所言无奇，在此便不细说。

直到这羽觞，停在了第一才子，户部尚书嫡子李闻面前。

那人目光如水，清秀干净，一袭白衣，手持素简，颇有书生意气。

李闻纠结地看了看羽觞，旁边一侍女立即抢过羽觞，饮尽言道：“诸位熟知，我家公子身子不好，不能饮酒，还望各位海涵。”

“红鸾，莫扰大家兴致。”李闻微微蹙眉训声，红鸾立即站好低眉，全然无了方才抢酒的气势。

“诸位担待，我作两首，权当红鸾赔礼。”李闻歉意地说道。

“无事无事，轩之自幼咳疾，众人皆知，就是不叫红鸾饮了，我们也断不会叫你饮下，身子要紧。”户部侍郎嫡子郭文博说道。

“所言极是，百花宴本就是意兴所致，若为个曲水流觞倒伤了身子，那才得不偿失。”殷立德紧接着应道。

李闻，字轩之，在文人中颇有名望，据说是明年科考的状元候选，文人戏言——状元执笔，轩之附体。

李闻起身，礼貌地向众人拱了拱手：“谢诸位抬爱。”

他悬臂提笔，端端正正地在纸上写下两首词。

“今日桃花开得正艳，第一首，便以桃为题眼吧。”李闻儒雅一笑，声音青涩温柔，“初桃瓣白脂如玉。垂枝碧桃，朝朝留韶阳。十里桃花又灼灼……”

后又以牡丹写了一首，众人写花，都是写景带花。只有李闻，纯粹地去写花，写它的娇艳，它的姿态，它的盛景和温暖。

座下掌声雷动，叫好声不绝于耳，更有甚者已经派小侍去誊抄，李闻谦虚地敬谢诸位，便施施然落座了。

羽觞继续顺流而下，悠然停在了帝无殇面前。

帝无殇有些意外，勾唇拿过羽觞，仰头一饮而尽。

他随意地提起笔，笔走龙蛇，颇为洒脱：“既然停在本皇子这儿了，给诸位提一首也不是不行——桃似佳人腮色粉，天生国色牡丹裙……”

座下顿时安静，不敢细听，待帝无殇的词终于题完，众人才淅淅沥沥的鼓起掌来。

“怎么？本皇子的诗不好吗？”帝无殇明知故问。

“三皇子才情潋滟，写的诗自然属上乘。”君泽极为自然地捧着帝无殇说话，座下众人也开始应和，哪里敢露出半分鄙夷，掌声又起了一遍。

帝无殇满意地点点头，示意继续，羽觞可算是离开他了。

曲水流觞完毕，柳悦又带着大家投壶对对子，宴上大家写的诗都被挂了起来，有接着往下对诗的，便题一首放在想对的诗下面的小案上。

觉得哪首诗好的，便印个桃花印在诗的旁边，一圈下来，当属李闻的诗对诗最多，桃花印也最多。

反观帝无殇，他那首惊世骇俗的诗上面孤零零两个桃花印，一个是君泽盖的，一个是他自己盖的。

他似是早有预料，并不生气，把桃花印一扔便坐在一旁饮酒。

洛锦书拿着桃花印四处闲逛，突然被石子绊住了脚。低头一看，一个纸团卡在石头边上。

她蹲下来捡起纸团，无意窥得墨迹，她鬼使神差地打开纸团，只见上面写着龙飞凤舞地一句小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