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风汨起(二)
座下骏马犹如闪电飞驰。赛马场内欢呼声四起,张邺南激动地跳来跳去,却因太胖爬不上围栏:“周玄,冲!”
红绸挂在围栏后的梧桐树上,周玄在马背上纵情大笑,二十的少年郎纵马大都,永远恣意飞扬。
马蹄声急促有力,周玄压低身子,纵马冲过围栏。梧桐树就在眼前,周玄没有缓下速度,他从马背上滑下来,在交错的一瞬间拽下了红绸。
“漂亮!” “赢了!”
赛马场爆发出一片喝彩。
张邺南手握成拳,用力砸着身侧人的后背,大喊道:“赢了,周玄赢了!”
周玄调转马头,马尾在疾风中恣意飞扬。他大笑着,抬臂甩动红绸,迎接众人的欢呼与膜拜。赛马张邺南不在行,搅动气氛倒是一流。他让周围人将自己扶上围栏,对着场内激动地大喊:“无冕之王,无冕之王!”
纨绔们都是些拍马屁的好手,今日高兴,也跟着起哄:“无冕之王!”
赛马场内沸反盈天,周玄在欢呼声中跑马回来,马背上的身影英姿飒爽,还真有那么几分无冕之王的味道。
“小娘子,我和他比谁会赢?”穆尔罕忽然坐起身,吐掉了嘴里的草根。
明月楼面目平静,站在穆尔罕身侧白得惊人。她一抬眸,就见周玄正看向这里。隔得远了,看不清周玄的面容,只能瞧见他再度加快了速度,朝这边赶过来。
“你会输。”明月楼转过身,接了家仆递来的热茶抿了一口。
穆尔罕耸耸肩,自去马厩里选了匹黑马。赛马场内声潮逐渐平息,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穆尔罕的动作。
“谁愿意同我比一场。”穆尔罕翻上马背,居高临下地看着场内众人。
场上正准备跑马的几人都不由而同地停了下来,北戎生于马背,长于马背。而大兖农耕文明,立身于脚下土地。
“这还有悬念么。”场上一纨绔啐了一口,恨道,“不过是想灭我们的威风罢了。”
周玄勒着缰绳,在距穆尔罕几步远处停下来:“我陪你比一场。”
穆尔罕坐在马背上,笑容如有深意:“小侯爷想好了吗,输了可就不是无冕之王了。”
“我不会输。”周玄加重了语气。
场内气氛一时有些剑拔弩张,明月楼解了披风,递给身后的家仆:“我同你比。”
赛马本是游戏,输也好,赢也罢,都不过一笑了之。可若是同穆尔罕比,这就是关乎大兖脸面的大事。虽说北戎早已归顺大兖多年,但众人仍将其视作不怀好意的蛮夷。
明月楼立在穆尔罕和周玄中间显得格外瘦小,人看着也憔悴。众人膛目结舌,他和穆尔罕比?
不仅会输,还会输得很难看,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人群有些骚动,明玠原本立在后边儿远远地看着,此时急得要冲上去。明奕磕着瓜子,瞥他一眼,毒舌道:“老妈子少操心。”
周玄从马背上下来,将自己的马给了明月楼。明月楼在大漠呆过一年,她的骑术是周靖和周玄一起教的。周玄替明月楼拉着缰绳,带着她往赛场上走。看着明月楼真的上场和穆尔罕比,众人都有些急了,但周玄却并不担忧。
他将马鞭递给明月楼,只嘱咐了句:“放轻松,还有我。”
明月楼点点头,她攥紧缰绳,迎风远眺。越棘山脚下红绸如烈火。
穆尔罕跑马过来,他皱着眉,怀疑道:“真的要同我比?在马场上我不会因为你是女人而手软。”
“你说错了,是我不会手软。”明月楼用马鞭指了指前方,说,“马先跨过栏杆,取得红绸者为胜。”
话音刚落,穆尔罕就策马冲了出去,扬起的灰尘扑了明月楼一脸。
“草!”张邺南仰着脖子骂道,“他耍赖。”
明月楼慢了半步却并不着急,她知道以自己的骑术想要胜过穆尔罕简直是天方夜谭,想要赢穆尔罕需得想别的办法。
穆尔罕势头刚猛,一骑绝尘。明月楼一扬马鞭,从外侧追着穆尔罕:“喂。”
“北戎的大汗不好当吧,那些贵族世代掌权,恐怕看不上你这个半路杀出来的野种吧。”明月楼骂得难听,笑得也轻蔑,“大妃全族鼎力支持你登上大汗之位,你却将其残忍杀害,穆尔罕,你就不怕长生天的神女降罪吗?”
穆尔罕一惊,她怎么会知道?!
穆尔罕手下一松,速度就缓了下来。明月楼趁机追上,从后压着他的速度,逼着他往马道内侧闪避。
“你以为娶了我就能在与北戎贵族的争斗中取得上风吗?”明月楼步步紧逼,马道越来越窄,明月楼却并不缓下速度,愣是硬挤上来,“今上不会不明白你的心思,他不会将赌注押在一个注定会败的人身上。”
“够了。”穆尔罕忍无可忍,头顶血气上涌。
他一分神,明月楼就追了上来,二人并驾齐驱。前方是狭窄的弯道,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