喋血惊变
屋里暖黄的光打在正屋门外的石台阶上,梅见跺了跺有些发冷的脚,手上提灯的灯火随着动作摇晃,她在这等着接自家小姐回屋。
可是屋里却是许久没了人语。
好一会儿,阿萍的声音从房门内传了出来。
“小姐,这只小铜炉你先拿着暖手,外边天冷路滑,回屋的时候切记小心。”
“我省的,萍嬷嬷,莫要再送了,你自个不也说这天冷。”卞期惠嗔怪,抬手接过阿萍递来的手炉,向前走去。
主仆二人走到门后,就停了脚步。
卞期惠扭头瞧见阿萍发上的银丝,不免有些伤怀,又想起了些事,就问道:“嬷嬷,听鸢时说你前些日子腿脚不方便,现在可好些?”
“劳小姐挂念,好些了。奴婢上了年纪,这身体总是不如从前,有些小毛病,不用太过担忧。”
阿萍闻言心下慰藉,自家小姐是个知心孝顺的孩子。
“那可好,我们几个小辈都盼着您老人家福寿康宁,好久久陪着您。这天实在冷,我先回屋,您可莫要再送!若是再送,我可就不开心了。”卞期惠说了心里话,又佯装生气,再三叮嘱萍嬷嬷。
阿萍自然知道卞期惠的不乐意只是玩笑,但也打心里开怀,只笑吟吟地说了声“好。”
就站在门槛前望着,不再送了。
门外,梅见一看见卞期惠就提灯迎了上来,“小姐。”
“久等了,走吧。”
长廊也落了一地雪白。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向另一侧的厢房走去。
风雪同天,距凉州千里之外的中州皇宫早已乱做一团。
龙床上的老皇帝在今的夜里终是回天乏力,两腿一蹬,咽了气。
一旁的皇后娘娘红着眼,戚戚然嘶声喊道,“皇上驾崩!”
此言一出,满地的妃嫔失了颜色,哀哀哭嚎声从里传到整个皇宫,响天动地,偌大的皇宫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一夜里,帝主驾崩的消息就传遍十三州。
“帝主崩!”只要一出门,各个街巷都是这般消息。
本就苟延残喘的王朝随着旧主的驾崩岌岌可危,十三州境内一时风雨飘摇,动荡不安。
各州诸侯叛乱,世家人人自危,地方草寇横行,烽火四起,这世道真真应了那骑驴老者所言,乱世既出,风雨如晦。
一时间,其他州的流民如潮水般疯狂地向涌向凉城。
凉城连夜修城建池但仍无力收容,只得下令紧闭城门,但仍无济于事,道上都是因战乱背井离乡的流民。
卞府这些天只得府门紧闭,举府上下人人都很是不安,婆使们议论纷纷,说着自己听来的消息。
“阿母,天下这样大乱,阿父阿兄却还未归家,实在是不应该。”卞期惠蹙着眉,有些不安。
“早已经派人送信。”卞夫人看着女儿顿时殷切的眼神,停了停声又道,“却一直没有收到回信。太守那边也说不准。”
卞期惠闻言沉默下来,并未舒展的眉头仍然泄露着忧心。
“期期,你去看看外面看管的如何。近来流民涌入,凉城内实在混乱。”卞夫人眼瞧自己闺女愁眉不展,给她派活做。
“是,阿母。”卞期惠应声,因着外边混乱,最近府里只好暂且把偏门给堵上,院子有些矮小的墙只能叫人看着。
卞期惠在前面走,后边鸳时“咯吱咯吱”踩着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卞期惠便停下脚步,看向鸳时。
“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说吧。”卞期惠便猜着鸳时听了哪路的消息。
“听淮平说昨儿个夜里,有一堆流民跑到刘家,有些直接翻了墙头,不知怎么得竟误打误撞进了刘家大小姐的房屋里头,把人吓坏了。气的刘家的直接叫护院打杀了扔出去。竟是这般作乱。”
鸳时边说边咂舌,这刘家是凉州有名的豪富之家,这十里八乡自然识得刘家。流民无非求口吃食,只是这行径真是太过恶劣。
“外头天寒地冻,战火连天,自然缺粮少衣,衣食我们都轻易得不到,更何况他们?”
卞期惠转而发问,“鸳时,若你没法子生存又走投无路,你觉得最轻易的办法是什么?”
“怕是只能盗窃抢夺或沿路乞食。”
卞期惠不无赞同,扭头看向围墙外边,思绪飘渺,“所以阿母才让我们守好院子,流民不知名姓不知来处,成群作队,肆无忌惮,最是可怜也最是危险。再过些日子,怕是更加混乱不堪。”
“小姐,这世道真是人命如草芥。”鸢时沉默了好一会儿,微微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感慨。
突然,旁边走来一道娇小的人影。
主仆二人都朝那头看去,来者垂着头,穿着洗得发白却整洁的麻冬衣,是个年岁不大的小丫鬟。
卞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