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院墙那头有人远远答应一声,白喑家唯一的下人白妈妈,搬来一个高凳,颤巍巍地往上爬。
虽则两人这样交换过无数东西,但刘虎每次都还是看得心惊胆颤。
她一手撑着墙头,一手替白妈妈撑了一把,等她站稳了,才接过白喑批注得手稿。
“妈妈,白公子这么有钱,怎么就不多找两个下人,也好让你省省力。”
白妈妈和蔼一笑,“知道你心疼我,但我真的不累,这院子不大,我所扫洒的地方,也不过是少爷跟我居住之处。”
“怎么会不累呀,你还得扫屋子,还得洗衣裳,还得给白公子做饭,还得,还得爬上爬下地帮我家大人传递。”
白妈妈乐不可支,替白喑说了句公道话,“除了最后一项,别的也不需我费心,少爷他能自理。”
这话出乎了刘虎的认知,她咋舌不信,“白公子看着养尊处优的,还肯塌下身子干这些家务事?”
她靠在梯子上发愣,白妈妈觉得有趣,就自顾自落地笑道:“你既然不信,回去问问你家大人便是,我呀,才不糊弄你。”
刘虎自然不会拿这种琐碎事烦扰穆檀眉,只自己消化后,对白喑默默改观了。
她现在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
“大人,咱们什么时候走?”
穆檀眉不用看她,也能感觉到对方灼灼发光的期待眼神,她笔尖一顿,跟着有些头疼。
倒不为别的,而是她一早就答应了要满足白喑一个要求,用以酬谢这一年来,他对自己课业上的帮助。
谁能想到对方不图金银财宝,仅这一个要求,就是要跟着她去济州府大比呢?
穆檀眉猜他实在嫌日子无聊,才想在自己身上找乐子,却不得不答应了。
“明早……不,明晚吧。”
她下定决心,即使明日司延槿的例信还不来,她也没时间再等,必须要出发了。
这一年间,她潜心向学,外界之事,也仿佛与她同步一般风平浪静。
除了陆晚娇寄家书的次数,越来越少,可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对她而言,没有变化,就暂且是最好的处境。
“是。”刘虎小小抱怨道:“大人想等的不来,不耐烦看的,倒是一封接着一封。”
“辅国将军府又来信劝我回京了?”
刘虎应声捧出一个匣子,犹豫着说:“何止呢,夏大人和老将军都各自来信了,夏大人还送了不少细绢花,言语间对大人关切依旧……”
穆檀眉不理这些,“他们提到我娘嫁妆的下落了?”
“那,那倒是没有……”刘虎低下头。
穆檀眉神色淡淡,“照旧收着吧,等哪日他们想通了,愿意跟我提一提时,再拿给我看。”
“奴婢知道。”
她等了一日,果然成了空等,穆檀眉明白时候到了,就换了衣裳,亲自爬上梯子跨坐在墙头。
“要出发了?”
白喑披着外衣坐在院中,一打眼看见高处的小姑娘,面上的神色跟着松动了。
穆檀眉颔首,狐疑地往天上看,今日天色有些阴,那里被浓云密布,什么也看不见。
“你在赏月?”
白喑笑了,站起来靠近她,“我睡不着,出来透口气。”
穆檀眉立刻表示理解,“这我知道,失眠嘛,很痛苦的,不过没想到你是这么有心事的人。”
白喑失笑,“我在门外等你。”
“嗯。”她答应着,想要爬回去,又不放心地叮咛一声,“你别穿得太好看,容易招贼啊,简单一些,简单一些。”
这点两人早有过商议,为避免行头冗杂,他们二人决定轻装同车,白喑本也没什么下人,白妈妈自然是要被留下看家的。
乘着夜色,他们出了青州城。
季知州果真是个体恤民心的好官,忧民所忧,为民所想,是以临近乡试这一二月的功夫,他放宽了宵禁的范畴,就是为了便于赶考的考子出入。
穆檀眉靠在车里眯觉,半天却睡不着,总感觉车厢对面有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
她忍无可忍地睁开眼,不悦道:“你们怎么不睡觉?”
伏月眼睛不自然地一眨,起身钻了出去,“大人,奴,奴婢不困,去陪刘虎兄妹俩赶车!”
大人板着的脸,外强中干地变为了无奈,“你呢!”
白喑装模作样地掩唇打了个呵欠,犯懒道:“听说季稳元是岭南西道人?”
提起他,穆檀眉半是羡慕,半是同情,“是啊,他说他们那里竞争不大,虽然取录的名额也少,可他努力了这些年,想来是能沾上便宜,运气好还能混个解元当当,就是路途太远了些,他不得不比旁人早了两月启程。”
白喑看她说得笑颜灵动,心想一年相处下来,观季稳元此人,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