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
大步走到他跟前,打落他手中的篮球,严肃问:“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已经决定要回日本?”
男生不答话,走到场边,弯腰捡起被江朔打落的篮球,缓缓说:“离婚手续上周办完,我妈要回日本,让我跟着她回东京读书。”
篮球顶在指尖转了转,调笑问:“怎么,你舍不得爷走?”
“许翔,”江朔站在原地呆望他,“在实验,我就只有你这一个朋友,在落城,我也只有你这一个兄弟,别走了,再陪我一阵吧,真心的。”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许翔愣住一瞬,又笑了笑,“和校长聊得怎样,你,当不当这个主席?”
“当,但你小子得留下来陪我!”
江朔手指着他厉色道。
许翔收敛笑容,将篮球装进球袋,“走,去我家再接着打。”他独自出了球场。没等到答复,江朔站定不动,反攻一局大声道:“说定了啊,神?喂——许大少爷!”
前方的人渐行渐远。
江朔万分失落。远远地,瞧见许翔在沉沉暮色中扬起一只手臂,比出一个“OK”的手势,声音越来越远,“走吧,佛……小爷我是真的饿了,回家请你吃火锅?”
“好!”
江朔咧嘴笑,快步追上他,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从初一入校起,他和许翔就是校园里被孤立的典型对象,他俩一个是杀人犯的儿子,另一个是小日本的儿子。
不同寻常的出身,在这自由管理的实验中学,遭受过不少捉弄与非议。同病相怜,倒是促成了两人形影不离的友谊。同学们戏称他俩是“神神叨叨的神佛二人组”,他俩倒也不生气,干脆就着这份嘲讽,自己先把外号叫开了。众人一看,还有这种心理素质强大到不要脸的人,更是离他俩远远的。
初三这年十月,江朔临危受命,出任实验中学的学生会主席。在带队完成全套学科竞赛回到学校后,他发现迎接他们的只有老师。远处的操场上,各类学生社团正在自顾自地举办联谊会。
这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的青春,像是两条永远平行的车道,哪怕在同一时空相逢,也只能通往各自不同的终点。回忆起两年来被人孤立的经历,江朔望向教学楼里清冷的灯光,以及学霸们清高离场的背影,琢磨起主席的一句诗——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那是一个伟大时代的序章啊,而今,如此同学,何为少年?
“琢磨什么呢,站着不动?”许翔从身后靠近问。
江朔转身昂头,下巴一指自习室,又一指欢呼跃雀的操场,“神,你也看到了,这学生会真没用,出去竞赛没什么凝聚力,回到学校,诺,两个世界的人。”
“你还忘了我俩,是这所学校第三世界的人。”许翔笑了又笑。江朔一声叹息,认真问:“你说,我既然当了这主席,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你想做什么?”
“这一边是寒流,一边是暖流,就这么各走各的道?就不能交汇一下,形成个……”
“渔场?”
“整——体!”见许翔还开得出玩笑,江朔咬牙给他一拳。
“这好像是教导主任该操心的事吧,你就当好你的吉祥物,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要是闲得慌,你也进个社团?”
江朔听得沉下脸,知道他还在开玩笑。许翔面色平静,两年相处,自然明白有些事一直是江朔心中过不去的坎。他抬起头望向夜空中无比璀璨的星辰,终于支持道,“这次竞赛得了奖,我俩应该能保送落泽一中了,你想干什么就干吧,有大把的时间等你挥霍!”
江朔会心一笑,看着这个与他患难相交的知己,抬起手和他对了一拳。何为同学,何为少年,心中冒出一句回答:同窗共进是同学,鲜衣怒马,为少年。
其实在竞赛回程的路上,江朔就已想过,要把校报办起来,寻找一个平台,将学校里两个毫无交流的群体重新聚在一起。
实验中学原本是有校报的,作为由学生编办的重要媒体,两周出一期,正是学生会的主要工作。但做得不好,看的人少,后来的几届主席都反映,这项工作任务繁重,吃力不讨好。学校也观察到了这个情况,眼见着经费在燃烧很是心疼,只办了两年就停了。
教导主任听完江朔对重办校报的口头申请,吃惊得从眼镜上方睨着他,许久才答:“你的理由很充分,但我这里的经费,不充分。”
“经费我会拉赞助,只需要您和学校同意这件事儿,在内容上多一些宽限,我保证不违法乱纪。”江朔胸有成竹地说。
教导主任坐直身子,将鼻尖上的镜框往上推了推,他倒是不怀疑江朔能否拉到赞助,只是对这份报纸是否会达到预期效果,深感疑虑。
“这样,”思索良久,他终于表态,“我会和学校申请,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不过,你要及时和我沟通,每一期的内容都要提前上报,成稿也要经我审阅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