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梦

你说了什么？”

“曦曦，”他哀伤盯着她，“我错了……”讲出这早该给她的道歉。

她表情怔怔，又蓦然泪笑，“你，这几天都不肯理我，我好害怕你会信了她的话……”许翔痛心听着，伸长手臂去抱她，感觉她暖暖地靠在了自己心口，他这才敢紧紧抱住怀中的人，埋下头去，手臂一空……

她又消失了。

面对这空空的楼道，许翔无力地背靠到墙壁，重重一拳砸向身侧……

手，疼得厉害。

插在兜里的手，像被什么戳破过一样，疼得厉害。他感觉自己背着书包正上楼，上方的楼道口刺过来明晃晃的晨光，让他有些睁不开眼。

一阵铃声响起——熟悉的音乐声，落泽的早自习铃声。

许翔听着声音，感受了一下插兜的……右手，手背很痛，这是……那天？是他刚刚得知晴晴出生的第二天……校庆还没开始，年少的自己也还没做出要离开的决定。

那一天，曦曦，来找过当时的他！

回想起这正是自己和夏曦决裂的起点，他快步垮上了楼，冲向那记忆中的走廊，果然，又看见她——站在高二（7）班的教室门口。

“神？”

她慌张迎来，许翔迫不及待地朝她跑去，“曦曦？”她急得快要哭出来，“你……知不知道了？”

他心疼抬手摸向她的头发，“我知道了，没事啊没事。”她扬手打下还没碰到脑袋的手，害羞又担心地盯过来，“在教学楼里，你干嘛呀……”

许翔收回手臂，视线扫向她落在地面的影子，担心自己的触碰会让她再度消失。失落地站着，见她忽然伸过手来，他慌张躲开，她着急得双手一齐拉住他手腕，“我陪着你……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好。”许翔的心快跳出胸膛，怕她又要消失地盯紧着她。

“上自习了，我……先回教室？”她舒了口气轻声问着，松开他的手，一脸担忧地注视着他，路过着身旁，走到楼口，眼睛还在看他。他懊悔跟紧她的身影望去，“曦……曦！”正要下楼的她停住脚步，“嗯？”16岁的脸庞转向这边。

许翔不舍地看着这张脸，见她朝着自己微微一笑，像慢镜头一般，又朝他摆了摆手，“快进教室吧，中午，我等你吃饭？”那亲切的声音很空洞，仿佛隔了层时空的空洞。“好。”他伤心瞧着这个就要主动离去的人。

“曦曦——”忍不住追向了楼口，千言万语，却又堵在嘴边。“怎么了？”她扬起脸庞费解看上来，轻声道：“Sho……”听见这声还没被自己勒令她不许再叫的称呼，许翔握紧栏杆落下泪，平复着心绪，柔声叮嘱，“当心台阶……”她莞尔笑着，“知道啦——”校服裙摆消失在晨光中的转角。

发现自己只是躺在黑暗中，头晕得难受，许翔撑身坐起，踉跄着摸进洗手间，反手锁紧了房门，趴在洗漱台前，压抑着心口的疼痛。以为自己放下了她，却在梦里……只想见她，想……向她道歉，求她原谅。

他抬头看向镜中人，是有多想去改变结局呐？而她一句句和当初不一样的回答，“我会陪着你，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Sho……”，抬手狠狠给了一耳光，你还怨是她变了，怪她只会伤人心。

“许翔啊，一表人才。”想起夏长毅初见自己时的笑容，又回想他搂着某人的肩，高兴介绍：“这是我的女婿，唐昊！”

他头疼得要炸开，打开水龙头，低沉地哭出声。“你还……爱她吗？”她刚退婚时江朔在电话里问。“不想爱。”这是他当时的回答，他难受得咬紧牙。

“以前的事，她也没有错，订婚和一直不来盛景，她不是针对你……神，等她来了，你多和她聊聊吧，你俩……挺合适的，但这性格都太能憋，你不问，她不说……”可当时赌气的是，“她和唐昊大学时候，好过没？”

许翔绝望地俯身喘息，又记起Kiba离去江朔打来电话安慰也认真答过：“五一那会儿我问了侏罗纪，说唐昊大学时没和她好过，从去美国，四年都没联系，是在退婚后，她觉得人生出了问题，很多事想不通，才找昊哥陪她……”

他心痛得坐向了地面，呆呆回忆着这一路上和她种种羁绊，以及那句不屑的打断：“别和爷提她，爱跟谁跟谁！”流着泪就快喘不上气，还曾承诺过要当她的大树……无措地拍向身侧，只感觉身体一阵阵发冷，冷得开始发抖。

他踉跄起身，眼前又是街道上她在抢唐昊奶茶的画面，抢不过就环住脖子撒娇吻他，吻……的感觉，自己也曾感受过。在Kiba冰冷的尸体旁，马奈抱着白菊握住他手，“我会陪着你。”看过来的眼神就像年少的曦曦，他凑身吻上她的唇，抱紧她宣泄着自己那无助的欲望……唇舌交融。

一阵恶心上来，许翔趴在洗漱台剧烈呕吐……居然……主动吻了别的女人。他想起还在东京时，喝醉的秦唯着装暴露进屋勾引他，当时他厌恶至极，也不为所动，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