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Black
伊薇特隔天就按照约定去将占星的结果告知给了邓布利多。
她回来的时候告诉小天狼星,校长对他们的秘密婚姻表示了由衷的祝福,并且认为,在局势如此动荡不安的时刻,人们的确需要一些幸福美满的故事,以此保持对生活的希望。
校长还说,请原谅他偶尔会忘记称呼她为“布莱克夫人”,因为,你瞧,像他这样做了大半辈子教师的老家伙,总是宁愿把教过的学生还当作孩子,而非将他们看成谁的丈夫或是妻子。
(“当然我完全不介意。”伊薇特对小天狼星说,“我也更喜欢我原本的姓氏。”)
至于那个令人不安的占星结果,邓布利多教授愿意向小天狼星保证,他的教子在霍格沃茨会得到最周全的保护——所有教师、傲罗和校长本人,都会全力避免使三强争霸赛的勇士遇到生命危险,或是受到任何黑巫师的戕害和威胁。
有阿不思·邓布利多本人做出这种程度的承诺,小天狼星放心了一点,但又没法完全放心。
距离火焰杯的第一个项目越来越近,他深夜从梦中惊醒的次数愈发频繁。伊芙还偏偏在这个时候出差去了南美洲,预计要到新年之后才能回来。
是委内瑞拉还是玻利维亚来着?伊芙似乎在收拾行李的时候提到了,不过她那时兴奋过头,话里掺杂了太多让人分不清是形容词还是名词、是人名还是地名的特殊词汇,小天狼星只知道和印加巫师的神庙遗迹有关。他听到马丘比丘十二角石碑上刻了什么星纹,就没再往下听了。
英国和南美之间隔着不知道多少层魔法屏障,飞路粉根本抵达不了玻利维亚,跨洲的幻影移形又有着相当严格的限制,也就是说,他们不仅不能一起过圣诞节和新年,甚至两个多月间连见都见不上一面。
小天狼星甚至不能给她写信,因为英国的神奇动物和巫师宠物保护法明确规定,不能让同一只猫头鹰进行一昼夜以上的连续飞行。
再说,从这儿飞到南美洲去,就要横跨整个大西洋,等那只可怜的猫头鹰飞到大洋彼岸去,伊芙早就已经从那边回来了。
小天狼星从她走了之后就又开始失眠,有时整晚整晚睡不着,有时却昏昏沉沉难以醒来。
即使勉强入睡,也总是做着荒诞而悚然的梦。梦里火龙、摄魂怪和戴着面具的食死徒交替出现,还充斥着他母亲恶毒的咒骂声。
脚边是不见底的深渊,头顶上的巨石又摇摇欲坠,他走在峭壁间,身体好像是被无数双惨白的手拉扯着,不是要将他推下悬崖,就是扼着他的脖子,使他没法呼吸。
哈利站在他眼前,懵懵懂懂地就要一步迈入黑暗,可他无论怎么用力伸出手都够不到教子的肩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跟在詹姆和莉莉身后,同他们一起走入那道不详的绿光之中。
他自己也被推搡着,随时都会跌下悬崖,正在无比绝望的时候,伊芙就会从后面赶上来,牵住他的手,轻声唤他:“小天狼星。”
他在窒息中牢牢地握着她的手,就像握着唯一的希望,伊芙却朝他温柔地笑了一下,也拉着他向绿光中走去。
“别挣扎了,小天狼星。”他听到妻子用那种平静得近乎冷酷的声音说,“这是镌写在星轨中的命运。”
“——这是我们的命运。”
伊芙总是在梦中重复着这句话,然后欣然迈向死亡。接纳了她的那道绿光逐渐扩大、膨胀,终于也连他自己也全然吞噬了。
惊醒时就是满身冷汗,屋里却是一片黑沉沉的死寂,和梦里也没什么区别,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再也看不到一点光亮。小天狼星甚至分不清自己是不是仍陷在那个梦魇中,下一刻就会坠入悬崖。
伊薇特在家的时候,他偶尔也会像这样从噩梦中挣扎惊醒,但那时,他一睁眼就能看到暖黄的夜灯,和借着微光安静地靠在床头看书的妻子。
伊芙也睡不好,去年开始又着意减少了喝助眠魔药的频率,所以他总能看到她也醒着,总能看到她独处时才会有的、平常不在他面前展现出来的那种漠然而平淡的空洞表情。
于是小天狼星就会再一次意识到,伊芙所失去的东西一直都不比他失去的东西少,她在十二年间所经受的波折和痛苦,也绝不比阿兹卡班的每一天要轻松。
他心中所仅存的快乐和希望本就不算多,她在这漫长的十余年中被消磨了多少,又残留着多少呢?恐怕他们两个人绑在一起,也只勉强拼得出一个完整的灵魂吧?
所幸他们已经绑在一起了。哪怕只是绑在一起的时候才算完整,也总算是完整了。
这样想着,小天狼星就觉得这个残酷的世界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
倘若伊芙注意到他醒来,则会转过脸对他笑一下,也不用他说,就合起书本躺回枕头上,再次尝试入睡。小天狼星就会捡起她搁下的那本书,往往翻不到两页,他就会重新觉得平静、安宁,而又困倦了。
伊芙在的时候,这里才是家;伊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