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天道剑亦有心伤
林东沁说:“这记打是惩罚你的。你虽然是为了保护袖英,但下手太重。最重要的是,你的力量,不该是这么用的。”
剑手的手,是用来握剑,而不是被戒尺打。故打戒尺,是凌剑山庄管制少年弟子的最高惩罚。被打戒尺,带来的不仅仅是疼痛,更是羞愧。
望着问兵不断眨着眼睛,强忍着泪水的样子,林东沁终究是心疼了:“疼不疼?”
问兵毫不犹豫地回答:“不疼。”
这个孩子,真是不坦诚。
林东沁又问:“你是不是喜欢袖英?”
问兵依旧是毫不犹豫地回答:“不喜欢!”
林东沁开导他道:“你要坦诚,说实话!不然我该怎么教导你?”
问兵依旧嘴硬:“我说的就是实话!”
林东沁忽然发觉,自己如果太过宠溺他,会不会反而害了他,或许有时严厉一点,能在教导问兵一事上,有新的突破,于是林东沁再次拿起戒尺,又打了问兵左手一下:“疼不疼?”
“不疼!”
林东沁再打一下:“疼不疼?”
“不疼!!”
如此反复。
又是一下:“疼不疼?!”林东沁的声音有点嘶哑了。
——“不疼!!!”
林东沁不舍得打了,只管兀自哀叹道:“你为什么就不能坦诚一点呢?”
对啊,为什么就不能坦诚一点呢?其实问兵心中,也有很多话想说。
“你要我坦诚,你要我怎么坦诚?我不想学剑,学也学不好,我想出山庄去找我爹娘!但我又怕我一走,你会担心!我想叫你‘师父’,但不行,在山庄之内,按照山庄的规矩,我必须叫你‘大庄主’!所以大庄主,你告诉我,我究竟到何时才能叫你‘师父’?!是不是一辈子都不能叫你一声‘师父’?我喜欢袖英,那又怎么样?你还说我的力量,‘不该是这么用的’……我有个屁力量啊!剑法跟袖英一比,简直弱到爆!袖英的习剑的天赋那么高,我又算什么?我这把‘钝刀’,怎么配得上袖英那把‘利剑’?所以话又说回去了,我不想学剑,学也学不好!大庄主,你要我坦诚,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坦诚?我怎么可能坦诚?!”
这番话在问兵的脑中已经清晰地过了无数遍,他甚至可以一字不差地背出来。但他什么都没说,一个字都没说。他只能望着林东沁失望地叹着气,转身离开,那背影尽是落寞。
“袖英妹妹,你睡着了吗?”地铺上的琉莺问旁边的袖英。
“没有呢,”袖英回答,“我睡不着,想必疏桐姐姐也是一样吧?”
“是。”琉莺不得不承认。
“我再讲讲从那以后的事吧。”袖英提议,她知道琉莺一定感兴趣。
许久之后,袖英终于在湖边找到了问兵,他与钟意一战的事,她已经听说,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抱住了他,自顾自地流着泪。
此后,二人依旧是如往常一般亲密无间,但谁也没有再提起钟意。
就在某一日,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提示,问兵突然就有些明白了:是他那时太过空虚、太过寂寞,而袖英的善意又给了他无比的温暖,于是,他便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了袖英。但这种喜欢太过清浅,太过虚浮,没有真心爱一个人应有的沉重。
或许,是那时的自己,太年轻了吧。
想通这些,他有些轻松,亦有些自嘲,他知道这些想法虽然还算中肯,但很大程度上,也只是自己对自己的安慰罢了。
但这些想法,终究是让问兵对袖英的喜欢有所释然。
又过几年,问兵十六岁,袖英十五岁。
今年之九月初九,每位山庄弟子都要出席“凌剑大会”,而且必须着正装。
“天道师兄,你的衣领没整理好!”与袖英同岁的青玫师妹笑着为问兵整理好了衣领。
“谢谢,青玫师妹。”问兵微笑着道谢。
这一幕,刚好影射在了袖英的视野之中,更是印刻在了她的脑海之内。她不是当年那个小姑娘了,她很清楚自己现在心中的感觉,用两个恰如其分的字概括,那便是:“吃醋”。而且是如同“醋缸子打翻”一般,酸涩到苦。
这些年,他开窍了,他变强了,他更帅了,他更受欢迎了……
而她也明白了,而且是早就明白了,只是一直在刻意逃避:她已喜欢上她的天道师兄。
她觉得她当初实在太蠢,怎么就看上那个一无是处的钟意呢?他除了有点姿色以外,究竟还有哪里好?况且,如今的天道师兄,比过去的钟意、如今的钟意,都英俊太多。最重要的是,天道师兄的正直、温柔、善良……都不是钟意可比,她就算当初喜欢一个人,也应当是喜欢天道师兄啊!
想通这些以后,袖英已经不打算再逃避。
“凌剑大会”之后,山庄给了十五岁及以上的弟子两天假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