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场
叽叽喳喳的,桦越回来前趁早扔掉。”
林延述握住门把的手猛然攥紧,手背上青筋显露。
“不可能。”他果断地回答。
“那或者把鸟先送去别人家寄养几天呢?”柳薇说,“刚刚你爸发消息问过桦越了,你弟弟实在不喜欢鸟,他也就在你这里住一段时间,等承云那边的房子装修好,他就搬过去了。”
“不行的妈,这个鸟我已经养了…”
“玩物丧志!”林成责的突然厉喝打断了林延述还没说完的话。
他眉头紧锁:“你现在的首要目标是学习,到底要我说你几次?”
林延述冷笑一声,因为他的这句话,心头的愤懑瞬间浪潮一般全部涌出:“养两只鸟就玩物丧志了?”
他反唇相讥:“林桦越在国外养的那条差点咬死人的蛇不是你们出资买的?你们跟在后面擦屁股,赔过多少次钱需要我提醒一下吗?”
“到底是嫌我玩物丧志,还是怕鸟叨扰了你们的好儿子,你和我都心知肚明,不用费心思找借口打着为我好的名义。”
“林延述!你敢再说一遍!”男人的表情震怒,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他胸口剧烈起伏,一只手正打算高高扬起,却又被柳薇在半空中硬生生按住。
“延述,我们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看你一次,你这是干什么?赶紧跟你爸爸道歉。”
看我?林延述想,多可笑。
他们此行的目的明明三人都一清二楚,却还要强行冠上一个为他的名头。
腰上的伤痕似乎又在隐隐作痛,看着面前自己所谓“父亲”的神情,母亲表面维护实则责怪的话语,林延述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算了,反正都习惯了不是吗。
于是他低下头,咽玻璃一般咽下心口的浊气。
他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妥协,只知道“对不起”三个字吐出来的瞬间,自己的喉咙被碎玻璃割得鲜血淋漓。
林延述回到房间,从抽屉里随手拨开一个老旧的俄罗斯套娃,拿出藏在下面的被倒扣的全家福。背景在一家游乐园,一对夫妻抱着怀里的小男孩站在摩天轮前满脸笑容。
幸福、和谐、美满的一家三口。
只是视线往下扫去,女人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年龄稍大一些的男孩,正不知所措地看着镜头,让这本该完美无缺的构图有了瑕疵。
怀里被抱着的男孩是他的亲弟弟,林桦越,而站在角落里格格不入的男孩则是他。
据说林桦越原本是要叫林桦月,但林成责觉得月字太漂亮,不适合男孩子,办出生证时硬是把月改成了越。
超越的越。
要超越谁,显而易见。
等他再出去时,林成责和柳薇已经离开了。
从始至终,除了那顿沉默的饭菜,以及吩咐和责怪外,林延述甚至连一句多余的问候都没有收到过。
茶几上放着一张银行卡,他随手放在电视柜上后拉开书包,拿出那瓶可乐。
林延述想也不想的随手拧开,可乐经过一天的颠簸,二氧化碳混合着黑色液体霎时喷涌而出,洒了他满手。
他失笑一声,举起饮料瓶仰头灌了几口,水渍顺着瓶身从底部滴在他的脖颈间,顺流到锁骨中央。
喉结上下滚动着辅助吞咽,辛辣的感觉让林延述恍惚一瞬,以为他是在喝酒。但回甘却很甜,把喉头里尚存的苦涩全部一扫而空。
他抹了把唇角,把剩余的饮料全部倒进了那份他亲自用心摆盘的果盘里,那份从始至终没有人动过的果盘里。
阳台上的鹦鹉仿佛感受到什么,挥动着翅膀蹩脚地大声叫道:“好!好!”
下一秒,林延述听到电话铃声响起,来电显示人——林桦越。
……
林延述备忘录:
2018年8月13日。
昊天出华月,茂林延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