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从皇后那里回来,花闲觉得很疲惫,一直睡到黄昏方醒。
她正在眼睛看着床顶发了一会儿呆。
——“阿离。”
没人回应,她撩开床帘看了看,朱离不在,又发了一会儿呆,她自个儿披着衣裳起身,挪到了榻上。
离开床的那一刹那,冷风直往衣襟里钻,冷得她不住地咳了几声。
好在榻上也很暖和,暖被里头的汤婆子还是热热的,小几上的暖手炉也还很烫,她把手放在上头的罩子上取了取暖,拾掇了下靠枕,给自个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系好领口,就在小几上碾磨开始画符。
每日点一点积累的越来越厚的符箓实在让人心满意足,好像一个省吃俭用的守财奴,光是看着这些就干劲十足。
她要多画一些小火焰符,争取把皇帝邪恶的老巢炸个稀烂。
还要画一些小轻身符、小隐身符、小治疗符、小水盾符,好让朱离他们有个保命手段,如果可以安然无恙地出了这皇宫,她多希望能跑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和阿宝一块儿,重新开始简单的生活。
她每每想再画一张小储物符留给朱离,但总是失败,每种符箓的构图都十分复杂,且毫不相似。里面像繁星一样的纹路,错了一条就是满盘皆输。
她几次提笔画小储物,画不到一半,就觉得心力枯脆,难以为继,几乎无法忍耐地涨红了猛咳了起来,目赤筋浮久久难以平息。
她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她都不清楚为什么。
她在这里过得并不比在秦王府差,吃得好,心情也平和宁静,朱离还带过很多太医来为她调养,虽然都不行。
记得儿时,有个癞头和尚为她算命,说她这辈子活不过十七岁,她父亲听了很慌张,便问癞头和尚可有破解之法。
癞头和尚嬉皮笑脸地说,没有。
莫非她真像那个疯和尚所说,活不过十七。
她之前吃了玉珠果,身子好了一些,但连日来一直画符,十分消耗心神气血,又更糟糕了。
上好的徽墨,把空白的符箓放在平铺的宣纸上,一阵清香扑来。
反正人总是要死的,其实也没什么。
门开了,朱离端着餐盘回来了。
见花闲起身了,他加快了脚步,把餐盘放好,走到塌前,坐在沿边。
“小姐,您怎么起了,会不会冷?有没有着凉?”
“咳咳,没有,你放的那些都还是热的呢。”
朱离还是不放心,见她虽半身藏在厚棉被中,上身的衣服扣得也严实,还披了件青哆罗呢的外衣,但一把青丝随意拖曳在身后,脸色雪白,平静却无力,实在让人担心。
他想探探她的手温,可因生长环境的原因,他很早熟,反而极排斥与花闲的肢体接触,就是在外头虚扶她,也是隔着一层厚厚的衣料。
当然并不是嫌弃她,而是嫌弃自己。
“您还在病着,少画一些。”
“不妨事。”
朱离劝过很多回,也试图强行制止,可有时花闲很倔强,甚至会赌气、发脾气、生气。
“先歇着吧,您一天没吃东西了,宫女送了饭食了,都是您爱吃的,趁热些吧。”今日有事,不过搞些合口的饭食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可是花闲不想吃,她没有胃口。
“我不饿,你吃了吧。”
朱离抿嘴,他并不会撒娇,耐着性子软磨硬泡求她好歹吃一口。
可是花闲真的不想吃。
好半天朱离没有动静,花闲才抬头瞧了朱离一眼,见他脸沉如冰,似乎快要生气,便说:“你给我点盏槐花露果仁泡茶吧,我只想吃这个。”
朱离沉默着去泡茶。
一刻钟后,茶泡好了,花闲喝着暖烫的热茶,觑了他一眼,道:“你自去用膳,杵在这做什么?”
朱离闻言转身走到桌前,揭开了食盒,饭菜还是热的,火腿鲜笋汤、水晶鹅、胭脂鸭、芦蒿五香豆腐、烧茄子、菱粉糕、一碟碧莹莹的粳米饭、一碗荷叶粥。还有一碟樱桃、一盏橘子酒。
朱离不重口腹之欲,他吃东西很简单,生牛肉煎熟撒些盐即可,不过是填补饥饿。
一板一眼用完了膳,朱离又提着食盒出去了一会儿。
过了好一会儿,朱离进来时,手上端了托盘,托盘上有一碟切碎的生肉。
他放好东西,坐在塌沿,对花闲说:“小姐,我送你出宫好吗?”
花闲看了他一眼,道:“怎么出?”
朱离:“我带你出去,我最近好像身体变得很轻盈,背着你翻墙完全可以。”
他说话间,小白从他袖口间溜了出来,冰晶般的小白蛇夹杂着一丝冷酷清洁的冰蓝色,这条蛇倒和朱离很相配。
许久没见它了,花闲伸出手,喊道:“小白。”
小白滋溜溜地朝她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