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

夏源跟着沈东临出教室，见他拿着自己的书包走在前面，还是感觉有几分不真实。

这份不真实，一直持续到她出了校门，沈东临从口袋里拿出糖来时，才堪堪结束。

夏源握紧手里他递给自己的糖，问，“真的没事了？”

夏源以为按照黄智维母亲的这个性子，自己少说要被警告处分。

没想到沈东临一脸轻松，告诉自己已经解决，并且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好神奇，又好不真实。

“说没事的话，还真有点事，”沈东临给她打开后座的车门，“明天你回学校，就知道了。”

“什么事？”

沈东临见她紧追不舍，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反正应该不会是让源源头疼的事，好了，上车。”

事情似乎解决得比较顺利，沈东临这会儿会笑，看起来应该是不生气了。

夏源听他的话上了车，见他往和自己回家的相反方向开去，才想起来要问他去哪里。

“去医院。”

“医院？你怎么了？”

听到这个字眼，夏源瞬间紧张，一时忘记自己系着安全带，想往前探去看看沈东临，反倒被安全带勒过肩膀的淤痕。

“嘶……”

一阵疼痛传来，夏源没忍住吸了口凉气，听见沈东临说，“不是我。”

夏源揉着肩膀，问，“那是谁？”

“还有谁？某个马虎的小朋友，受了伤也不知道去医院。”

车上只有两个人，沈东临口中的某个马虎的小朋友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夏源脸上滚过一阵火辣，仿若火苗点上油线，烧到一半突然断了，那句我不是小孩，也没有必要去医院，生生截断在喉咙里。

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自己肩膀上有伤，偏偏沈东临就是会发现。

夏源靠在车座上，将自己缩进车座里。

又是一阵寂静，夏源垂眸摸着手指，“我……耽误你工作了。”

沈东临微微侧头，“只要能完成进度就不算耽误。”

“……”

“其实你也可以不用过来的……”

夏源说到一半，自知自己说了很让人讨厌的话，又停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总是在沈东临面前说这些让他为难，又讨人嫌的话，事情都已经解决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明明他现在已经不气了，自己反而主动提了起来……

夏源紧抿着唇，头埋得更低。

她隐约听见沈东临似乎叹了口气，很轻很轻又重重地往自己心口上撞。

夏源唇色被牙齿紧咬得泛白，怕连沈东临都要讨厌这样矫情任性的自己。

“怎么可能不过来。”

驾驶座上，男人的声音由远及近，开玩笑的语气却又认真，“源源需要我啊。”

沈东临说，“都怪我，明明说了要陪你去学校。”

“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

男人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在狭窄的车厢里的响起，一字不落地跑进耳朵里。

夏源的眼眶发热，紧紧拽着安全带，一言不发。

一个人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委屈，唯独跟沈东临在一起，她心里有块柔软的地方总是会被他轻易找到，他会肯定自己的每一句话试探，然后说出最漂亮的话。

好像那居无定所的不安，忽然找到了着陆点，踏实下来。

她好喜欢沈东临，也好讨厌这样的沈东临。

用不了两年，沈东临就会离开自己，放弃自己。

可夏源却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已经离不开这样的他了。

“别对我这么好，”夏源再次提起这句话，“不能对我好一辈子，就别再对我这么好。”

每次和沈东临相处，她似乎总是会把话说死。

她们的对话，经过短暂的沉默，再由沈东临接着带头，“我怎么不能对你好一辈子？”

男人的声音很清晰。

说不上来的触动在心底不断滋生，促使着夏源去不断试探。

夏源就和他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看不到对方的身影，以致于她变本加厉地迈出了从前都不敢迈出的第一步。

“以什么身份对我好？”她问，“哥哥的身份吗？”

夏源以为对方很快会回答，“当然了”或者“不然呢”，可是都没有，沈东临突然间缄默不语，就像是没有听到自己的问话。

他第一次，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

男人留有空间的留白，让夏源昏了头，挤进了一丝希冀。

车厢里的空气忽然间像是被抽干了。

“沈东临。”

她颤了颤眼皮，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不是也在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