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回忆篇(六)
落的年轻人,“只是可惜了他,弱冠之年,状元及第,仅仅因为才学出众,便要受这无妄之灾。”
谢辰川听完,沉默地低下了头,心中似有一块巨石,堵得他喘不过气来,世道如此,荒唐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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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的晚上,皇城司大牢。
“刘三、刘栾,这是你们的辞阳饭。”
辞阳饭,辞别阳间一切眷念,不再回头,又名断头饭。
年轻人刘栾看着异常丰盛的饭食和酒汤,却难以下咽,“夫子,明天我们就要死了吗?我不想死,我不想被砍头……”
说着眼泪不住往外流,却倔强的用破旧褴褛的衣袖擦拭着。
“栾儿,抱歉是为师害了你……”
“狗屁大局!我寒窗苦读近二十年,一朝及第,本以为是苦尽甘来,却要为了所谓大局被砍头。夫子你为官五十余年,两袖清风,就因为这所谓大局要命丧京城,凭什么?”
谢辰川在旁看着,涕泗横流的刘栾。
开口道:“我与你身形差不多,之前我也学过一些粗浅的易容功夫,明日刑场,我愿意……替你上。”
刘栾怔愣的看着谢辰川,“你……为什么?”
谢辰川苦笑道,“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之前是打算绝食死了,一了百了。幸得刘大人劝慰,苟全性命,就当报恩吧。”
老者刘三看了看刘栾,着实不忍心得意弟子就这样死去,又看了看谢辰川,良久后叹了口气,“公子,果真愿意代替栾儿去死?”
谢辰川看着刘三,眼神坚定,“是!”
“栾儿,跪下!” 刘三和刘栾双双跪下,给谢辰川磕了三个头,“谢谢公子救命之恩。”
谢辰川将二人轻扶起来,“不必如此客气,死对于我来说,也是解脱。”
谢辰川喝着辞阳酒,刘三刘栾在一旁吃着饭食。
“一直没问,你是怎么进来的呀。” 刘栾嘴里塞着鸡肉,含含糊糊地问。
刘三又用筷子打了打刘栾的头,在他看来,进来这里的人各有苦衷缘由,别人不说,便不要去问,硬揭别人伤疤。
谢辰川见状笑了笑,“没事的,我进来是因为……得罪了权贵。”
“他们权贵也是狗屁,仗着出身好,就肆意欺负玩弄别人。” 刘栾吐出鸡骨头,附和道。
刘三再次用筷子打了打刘栾的头,刘栾不忿道:“夫子,不要打了,再打就变笨了,还有难道我说错了吗?高位之人草菅人命,贵族子弟尸位素餐,不正是当今朝廷的现状?”
刘三没有理会刘栾的抱怨,看着谢辰川问道:“公子可否告知姓名?”
“谢辰川。”
刘三片刻后确认道,“谢青的大儿子?”
“正是!”
“难怪,前几日我提到三司会审,你会如此不甘。老朽之前与谢青在京城有过短暂接触,说实话,我也认为他不像是会做出叛国之举的人,这其中必定有隐情。” 刘三笑着捋了捋胡须。
“我父亲绝对不会叛国,但铁证如山、三司定案,翻案无望。”
刘三对此,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刘栾夹了几片青菜,问道:“你刚刚说,得罪了权贵,是哪位呀?”
谢辰川沉默良久,想着明日就要上断头台,索性就将这一年多与安乐公主、鄂王世子的恩怨纠葛讲了出来。
“呸!渣女配贱男!” 刘栾吐出花椒,忍不住骂了声。
刘三第三次用筷子打了打刘栾的头,刘栾捂着脑袋,“夫子,难道我说的不对?安乐公主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玩弄别人感情,玩腻了就毫不留情地抛弃。鄂王世子阴险狡诈、恃强凌弱,以折磨人取乐,妥妥的心理变态扭曲。果然这些勋贵子弟都没什么好东西,大端要完咯!”
刘三看了看谢辰川手中,仍然拿着一个荷包,“恩人,你不会还对那个渣……安乐公主念念不忘吧?”
“恩怨分明,我依然感谢她之前对我的维护、照顾和帮助,或许我心里还喜欢着她,但我永远无法原谅她了。她曾经说过不会原谅欺骗背叛,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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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巳时。
刘三和易容后的谢辰川被侍卫带走,刘栾在牢房角落内长跪不起,涕泪交下。
“这不是去刑场的路吧?” 半个时辰后,刘三发现行进的路线不对,刑场在西市,但如今行进的方向,却是南门出城的路。
“陛下仁慈,今日一早将斩首改为流放了。” 同行的皇城司侍卫答道。
“流放到哪里?”
“淀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