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杂事太多,我竟忘了看,有何事,邓大当家代为转达便是。”
邓大洪冷哼一声,拢了拢自己的衣袖,“是忘了还是假装没看见,你自己心中有数!”
说着径直绕过李晋忠,毫不客气往寨内走去。
经过洛姝身边时他停下脚步,耸鼻轻嗅了几下,凑近怪强怪调,“好香啊。”
洛姝面不改色。
李晋忠黑沉着脸,到底怕邓大洪是冲阿苏来的,闪身时悄悄落下一句。
“你莫要跟来,若形势不对,你与谢兄弟走得越远越好。”
说完便几步跟上邓大洪,仍赔着笑走在他身旁。
洛姝愣怔片刻,反应过来。
他这是怕邓大洪强抢她走?
洛姝自然知道绝无可能,否则谢尚渊不会与她示意无事。
洛姝回过头看向李晋忠的背影。同是匪首,他与邓大洪却无一处相似,邓大洪锦衣华服,挺直腰板、强取豪夺,李晋忠却衣着破败,躬着身、低声下气。
洛姝眸色渐深,若有所思。
谢尚渊走到她身旁,低声道,“换个地方说话。”
洛姝抬眼,见他目视前方毫无异色,只眉心微蹙,泄出几分心事。
心猛然跳起来。
她稍待片刻,神色如常带着谢尚渊往寨里去,正在前厅门口转弯,就听厅内邓大洪正大放厥词。
“通姻岂非美事一桩?有你便宜之处!莫说只她一个,令爱二三年长成时,我也候着娶回去,两姐妹做个伴儿。”
令爱,李采樱。
与采樱套鸟的院子就在拐过屋角后几步远,洛姝忽而止步。
她转过身,眼中盛着怒气,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先去前厅。”
几步踏过门槛,邓大洪果然居西席,李晋忠坐在东边,敢怒不敢言。
洛姝拉过一张三角椅,一面示意谢尚渊坐到北边,一面在李晋忠身侧坐下。
“邓大当家所为何事?莫不是郎大人被我所言所惊,要您过来除我?”
邓大洪紧盯着洛姝,见她匆匆而入,眉梢吊起、眉目盛极,又听她说话夹枪带棒,一副不屈的倔样子,只觉心痒。
他自然是咧嘴笑,“没有的事……”
“既然如此,不知郎大人遣您过来,有何事禀告呢?”
洛姝无半点心思听他说完,直直将邓大洪的话切断,“禀告”二字被她咬得极重。
绝不可能是为娶她而来,白日里几百号人与数百艘小船齐出,也不可能是要与他们开战。
谢尚渊跟来,定是郎懿授意,既不是来与北冥山为敌的,那便是要寻合作、求办事。
那他耀武扬威给谁看?
话头被拦腰斩断,邓大洪也改了脸色,三角眼怒目而视,脸颊处的蜈蚣疤又转为青紫色,乍然活动起来。
“李叔,郎大人的信可还留着?邓大当家一语道不清,不若我们自己将信拿出来看看便是。”洛姝只当没看见,对李晋忠说道。
李晋忠并非不恼,邓大洪此人有如泥猪癞狗,连采樱都觊觎,他怎能不恨?
但在洛姝闯入时,他的怒便成了忧。
洛姝说话,他提起万分警惕,恐邓大洪要与洛姝动手。
此刻听洛姝叫他去拿信,也是一时不敢动作,生怕他走后有何不测,正要高声从门外喊几个人进来。
却听北席的谢念殊出声道,“郎大人之意,三言两语怕是说不清,还是李大当家的亲自瞧了信为宜。大当家的自管去拿,我们在此候着。”
李晋忠心中豁然开朗,险些忘了,谢兄弟与阿苏有情,瞒着郎懿将他们送下山他都敢做,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阿苏蒙难。
于是放心去取信。
信取回来,展信一瞧,郎懿邀他做客之余,确与他“商量”一件事。
信中道年关将近、封印在即,赶在江面不可行船前,定有客商驾货船走水路赶回家,他们打算趁此时做趟买卖小赚一笔,也当过年好彩头。
又说四山向来一体,往常都是王曲安与他们一道行事,今年王曲安归西,便由他领着北冥山照老样子分利。
李晋忠将信看完,脸色铁青,见洛姝朝自己看过来,他伸手将信递过去。
洛姝一目十行扫视阅毕,知道又是一场试探。
抬眸对上邓大洪忍着怒气的脸,又见李晋忠看着她,眼中求助之意显而易见。
她知道李晋忠是不愿意与一众穷凶极恶的贼寇为伍的,他只求自保。
可形势所迫,有如几日前的四山集会,不去不妥。
若回绝,势必能让郎懿寻到借口,到时与三山割裂,北冥山定然天翻地覆。
洛姝皱眉微微点头,李晋忠却神色痛苦,不愿开口。
邓大洪嘲讽之音适时响起,如同最后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