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二）

外面漆黑如墨，少女拖着疲惫的身子拼命赶路，雨水早已打湿了她的红衣裳，落下了一个个斑斑点点。耳边的红花还是那般的娇艳，就是花瓣不知何时少了一片。

“嘀嗒”“嘀嗒”雨水打在她的脸颊上，冰冷的感觉竟让她一时间分辨不出是泪水还是雨水。脸上的血迹经过雨水的洗礼稍有一些褪去。她抿了抿嘴唇，雨水的甘甜和鲜血的腥味一同冲上她的味蕾。耳畔传来簌簌的响声，一片落叶竟掉在了她的手上，样子早已被风打得千疮百孔。

“轰”“轰”“轰”闪电如银蛇般划过破碎的天空，混杂着泥土的积水逐渐吞噬了少女的脚踝。

“啊！”少女摔倒在了一个大水坑里，冰冷的水珠顺着她的发梢滴下，全身湿漉漉的，衣服上布满了尘土，寒冷和痛意蔓延全身。红花从她耳边滑落，浸没在了积水中。她颤抖的站了起来，被雨水填满的红衣裳如石头般积压在她的身上，让她喘不过气。狂风怒吼着，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少女的身上。少女双眼通红，绝望的凝视着前方……

雨丝泠泠而下，拍打着路边绿油油的草丛，小草吮吸着上天对他的馈赠，在风中开心的摇曳。园内很寂静，只听见雨水打地的声音。

“之儿，你为何要这样做？”郑静板着脸，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或许是因为太生气了，鹅蛋般的脸都涨红了。

少年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师姐，连我都知道穆能对你的伤害，师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连帮都不肯帮你！”

“够了，不要再说了。”郑静的指尖微微发红，“之儿，师姐不是多次告诉过你倚势欺人，势尽而为人欺；恃财侮人，财散而受人侮。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少年倚在檀木椅上，黑漆漆的眼珠中倒影着郑静的身影。旁边的蜡烛发出若隐若现的光，少年的手指在桌上轻叩了几下，“师姐，我没忘，但师兄是真的保护不了你。”

郑静听到这句话心不由的颤了一下，“你说什么？”郑静双眼空洞的看着少年，镶在簪子上的白色珠子滚落在了地上，看着它的行动轨迹，郑静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把。

几年前，她带着比自己小三岁的弟弟去山上玩耍，却意外遭遇毒手，她凭借着自己的聪慧轻松地逃脱了，但弟弟的生命却永久的定格在了那个大雪纷飞的早晨。

他们一起堆雪人，打雪仗。那是郑静最怀念的时光。

后来她的父母收养了一个与她弟弟差不多大小的男孩。他长得极其好看，一双大大的蓝色眼睛，像把天空和大海装在了里面，鼻尖上一颗淡淡的红痣，似晃动的火焰。

郑静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之儿，难道我还奢望你保护我吗？”郑静乌黑的眼眸如一滩寂静的死水。

少年用力的攥紧了衣襟，“我可以保护你。”少年声音低沉，深蓝色的眼睛中掠过几丝阴鸷。

郑静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少年，“你拿什么保护我？”

“我拿我的命。”少年眼神锋利，蓝色的眼睛渐渐变红，身上散发的气息让人后背发凉。

“慕之！”郑静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掉落在地上的白色珠子反射出幽幽的光。

少年望着那双比水还清澈的眼睛，不禁陷入了沉思。

“子子，你的眼睛真好看，像蓝宝石一样，到了晚上会发光吗？”小女孩眉眼弯弯，手上拿着刚刚做出来的糖画。

“我想应该不会吧！”小少年天真的回答道。突然他的嘴角喻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妹妹，哥哥老实告诉你，其实哥哥是青山上的老妖转变而成的，专吃你这样的小女孩。”

“啊，那子子应该很苦吧！”小女孩水灵灵的大眼睛中充满了同情。

“为什么？”小少年摸了摸脑袋。

“因为你是妖，大家都讨厌妖，那就没有人会跟子子做朋友，子子就会很孤独，一个人看山，一个人看水，但是我和阿姊会一直陪在子子的身边。”小女孩挥了挥手中的糖画，“如果子子觉得太苦了，璐璐分你糖吃。”小女孩甜甜地说道，宛如一个小甜包。

茶水冒着热气，茶香味充斥着整个房间。少年紧紧地捂住刚刚救人时留下的伤口，“阿姐，我可以叫你阿姐吗？”少年的眼神变得柔和，眼珠也重新变回了深蓝色。

“对不起，慕之。”郑静愈说愈痛，眼中满是泪水。凉风轻轻地拂过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此时已是三更。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郑静心中五味杂陈。

“师姐，你看我手上是什么。”小慕之声音洪亮，眼中满是欢喜。

西楼院里花儿很多，掉落下来的花瓣铺成了一条小路。郑静倚在树边，半阖着眼，阳光透过她长长的睫羽，在她洁白如玉的脸上留下了稀稀疏疏的斑点。

“师姐。”小慕之拉了拉郑静的衣服。

郑静缓缓抬眼，簪在耳后的桃花发出浓烈的香味，“之儿，你叫我？”

“师姐，你看。”小慕之缓缓地打开手掌，一团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