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兔

首发｜晋江文学城

十一月。

临江正值小雪。

雪纷纷扬扬地落了很久才停，饶是闻窦早有准备，及时借到伞并躲在屋檐下，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落了半身雪，蓝色旗袍的针织肩还是不慎湿了小半。

满地的潮湿，连同屋檐下的苔藓也不能避免，闻窦收了伞，拍拍肩，停留在肩上的小雪花落了下来，湿意蔓延开来。

倒也不能怪闻窦没有准备，临江的天气近来怪得很，前几年这时候天气都是极为温热的，今年却是一如反常地忽然下起了雪。

伸手刚要敲门，身后传来声响。

——“咦?这里今天关门了，不接客，还请明日再来吧。”

闻窦转头，来者是个穿着白色外套的小姑娘，袖子撸到了胳膊肘处，手上沾了些灰尘，衬衫上也有些许，配上白色的外套，乍一看刺眼得很。

闻窦一度想伸手帮她拍拍，灰尘看得她难受。

还未开口，对方看清她的眉眼，惊喜地喊出了声:“你是小米兜!”

见闻窦没说话，对方拍拍脑袋，手不知道怎么摆才好，朝她比划，“哎呀你没见过我，但是我见过你!奶奶给我看过你的照片，她可念着你啦！每天都在喊小米兜怎么还没来看她，你可总算来啦!”

小姑娘掏了钥匙开了锁，推开门，从闻窦手中接过伞放在墙角，亲亲热热地挽着闻窦，邀她入门。

闻窦有些不适应生人的触碰，动了下手，竟是没能挣开，有些惊讶，心下暗想，这小姑娘力气也太大了吧？便没有再动。

——“等下你先去暖暖身子，先别进来，我去喊一声奶奶，然后等她过来了你再出来，给她一个惊喜!”

——“奶奶可想你啦！每天都喊小米兜怎么还没来看她呀，天天都会拿着你的照片看看，这下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想到陈枝，闻窦弯着眼睛应了声好。

入了内室。

陈枝一看到闻窦就开心得不得了，眉目含笑，明明年纪上了些岁数，却还跟个孩子一样，拍起手来，因为坐在轮椅上的缘故，行动起来不太方便，只得朝闻窦招着手:“米兜，来这里！”

说罢又指点道，“你们一个二个的，平时不见踪影，这会倒是都赶着回来看我了，怎么，放心，老婆子我能活得很！不劳你们这群大忙人费心了！”

这话自然不是说闻窦。

闻窦不动声色地寻了个垫子，微微侧身，轻坐在陈枝旁边。

陈荟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指责了，左耳进右耳出，嘴上应着好好好，下一秒手脚利索地逃离现场。

逃离动作甚是熟练。

陈枝不满地哼了一声，没好气道:“就嫌我老太太话多，一个二个的，都不让我省心！”

陈荟忽然从门口探出个脑袋，发丝顺着她的动作向下飘散开，冒出一句，“奶奶，哥哥说他今天回来。”

听到这话陈枝骂得更凶了，“他回来干什么！不是忙吗？一天天的喊他回来吃个饭，他说什么，忙！忙什么忙！啊？再忙能比和家人吃饭重要！”

“隔壁陆家那个小子，还比他小上两岁，人家都结婚两年了！再看他，他马上都27了，人家这个年纪马上都能抱上孩子了！比他领先一大截！”

“再看看你哥，什么玩意儿，想气死我吗，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应该立刻、马上！瞬间！赶紧给我找个孙媳妇！让我早点抱上大孙子！”

这话陈荟可不敢应。

他哥的眼线可多了，今天她敢附和，明天她就见不到下个月的零花钱。

陈荟兔子似地飞速逃窜，“奶奶，我去写作业了。”

“你们一个二个的，我还说不得了！一说就跑！”陈枝转头拉过闻窦的手，“米兜你说，他们是不是很过分！”

让老太太高兴一下未尝不可，何况她也几年没见过婆婆了。

闻窦诚恳地应和，说着还做了个手势以表示自己的肯定，“您说的对，简直太过分了！”

陈枝瞬间高兴得不得了，当即觉得让闻窦回来当真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果然还是这孩子合她眼缘。

陈枝亲热地拉着闻窦的手，“你奶奶身子怎么样了？”

闻窦:“已经好很多啦，医生说多静养就好了。”

陈枝抬手给闻窦添了茶，“那就好，那就好，人老了就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毛病，想当年咱不也是硬朗着，这人老了啊，就是不中用……”

闻窦抬眸，眉眼弯弯，讨好道:“怎么会，婆婆会长命百岁的。”

陈枝笑起来，眉目间多了几分欣慰，“你这孩子，就会讨我欢心。”

她是真心祝福的。

她身边也就只有这几位老人真心待她了，一点一滴的好，闻窦都暗暗记在心里。

闻窦感觉到肩膀的凉意，偏头向窗外望去时不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