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见山，你不好奇我是怎么让竹千代自愿把大名拱手相让吗？”

她想逗逗对方，却没想斑认真地思考了片刻，没有回击或威胁，而是回话中有一副洗耳恭听的认真。

“就像你虽然操纵人心，戏弄他人，但是我和千手扉间都能轻易杀掉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能力，我的确好奇，椿，你刷新了我对普通人的认知，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有可取之处。”

“普通……人……”椿嘴角抽搐了一下。

椿打开门，随意一蹬，鞋子乱飞砸到墙壁又落下来，光着脚走进屋子，厨房里紧接着传来水声，她端来洗好的生栗和柿子，又把送给斑的腌渍梅拿出来，配上大麦茶，坐在廊下吃了起来。椿十分能利用时间，在发送补助金时趁机挑选了个善于做菜、性格又好的帮佣，把家里钥匙先交给对方，没想到就这几个小时，家里已经被整理干净，还多了不少吃的东西。

“吃吧，应该没毒。”椿鼓着腮帮含糊地说。

斑看她惬意地躺在地板上，想了想坐到一旁，也拿起梅放在嘴里，与梅子外表截然不同的是咸齁掩盖下的劲道酸味，刺激酸味瞬间冲鼻，炸开了他全身竖毛，他想都不想端起大麦茶吞了几口，才冲淡了嘴里的味道。

椿平静的脸跟着皱成一团，丝丝抽吸着气，为了让斑没有防备地吃下去她可十足忍了一会儿，拿起茶一饮而尽，龇牙咧嘴地点评道：“糖放得太少了，配这种梅子一粒可以吃一顿饭。”

斑吞下茶，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幼稚么？”

“当然不，”椿又拿起一粒梅晃了一下，放在嘴里，再配一大口大麦茶咽下，舒坦地叹口气，“这就是计谋的魅力啊。”

斑：“……”

真是够可以了，动脑筋在这种地方，还大言不惭地自夸起来。

她的笑容并没有停留多久。

她举起一枚腌渍梅，阳光下的梅肉发出琥珀般的质感，一块淡淡的斑点落在眼睛上，自言自语道：“等到这些奸商在木叶定居，交易张开，买卖交换，我们就能吃到最便宜的糖和廉价的食物，梅子也不用再这么酸……你说奇怪不奇怪，为什么便宜的商品总出现在最繁华的城市，贫苦的村子急需的食物却以最奢华的价格出现呢？”

“有考虑过吗？”

斑看着她。

她瞥了一眼斑，淡淡道：“为什么族人会抛弃你，考虑过我们究竟需要什么吗，有过反省吗，这么长时间来，你有关心过你的同族真的在想什么吗，有真正去看望过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么——还是只被族老们和木叶里各族互相争夺权力蒙蔽了耳目，只觉得结盟最后扭曲成算计的新战场，失望又鄙视呢。”

斑的心跳开始加快，像是被击中了内心深处不曾关切的地方。

她怎么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你这样看着他们，何尝他们不是这么看着你，你首先是族长，再是木叶的一员啊。”

“看来我们的斑大人从来不会考虑这些柴米油盐，所以也不会考虑其他吧，如果一直沉浸在失去泉奈的痛苦中，那就永远不会像前看，你只会永远活在过去，也只是个会关注身边亲人而无视同族同胞的可怜人。我当然不会选择你啊，斑大人，你心肠还不够残忍冷酷啊，这可是做领袖最必备的东西。”

斑却仿若听不到最后几句话了，像是被人猛然敲击的撞钟，脑海里不停回荡着椿淡漠的声音。那些远离自己的族人……在自己这么厌恶各族争斗的时候，失望至极的时候，他们反而认为自己没有保护好他们。

可怜人，椿是这么看自己的，失去弟弟的可怜人。

活在过去……的可怜人。

可怜人……

她懂什么！

她有什么资格说这种教训自己的话！

泉奈……不，斑警告自己，别再被牵着鼻子走，她又在开始发动那种混合在言语中的幻术了。他几次发动解开的默念，但是身体却无法动弹，泉奈的名字好像变成了烙印，成了无形之中的束缚，椿要让他感到痛苦，因为失去了泉奈而无法正确顾及族长的责任，所以才被族人远离。

她点明了这一切，要自己明白失去了泉奈之后，还要失去什么。

斑的眼睛难受地发胀，被痛苦点燃了血液灼烧眼珠，世间已经成为一片燃烧的黑色业火，他想起了年幼女童提着罐子、怯怯望来的一眼，她的父亲被千手杀死，从此成了没有父亲的孩子，现在她要和千手一族活在同一片天地之下，她还记得父亲吗，心里会有报仇的愿望吗？

他想起了失去几个孩子的老妇人，她藏起来悲痛地注视着自己，她没有被族老和椿劝动加入火影楼，她在无声地抗议自己吗？

他想起了被挖眼睛、失去一条腿的男人，他对家人的泄愤是不是也带着对自己的怨恨？

失去丈夫，父亲，子女……失去了引以为傲的眼睛，保留着残肢，维护着岌岌可危的尊严，那些活下来的族人们却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