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府
“以前有,后来就扔了。”我看着他,“等我回家了,我的名字也就回来了。”
“你家在哪儿?”二少爷问。
我答:“现在回不去了,以后不知道能不能回去。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我孑然一身来到这的,少爷问我名字吗?在这里,我是个一无所有的人,所以少爷要想叫我,不妨就叫我一无所有吧……”
“一无所有……太难听了,四个字,听着像是日本人的名字……”二少爷想了想,“不如你和他一样……”
二少爷指了指何计:“从今天开始,你也姓何,叫何衣无?岂曰无衣的衣无?”
我笑了:“好。谢谢少爷。”
站在大木桶的旁边,我迫不及待的钻了进去,连衣服都没脱,毕竟我可是整整三个月没洗澡了……
都不用想,我身上那熏天的臭味儿估计比“死人堆”的味道好不了多少。
我脱了衣服,没着急洗澡,先把衣服放到一旁的小木盆里洗了洗,才开始忙我自己。
我拧干了那件陪了我三个月的旧衣服,又仔细的把自己从上到下清洗个遍。
我换了套崭新的长衫,宽大又柔软。
我不愿叫那件旧衣服为“破布”了,因为它已经从我身上褪下了。
此刻以后,它不再是“破布”,而是我的回忆与过去。是我所拥有的东西。
虽然它本质仍是个旧衣服。
何申奎,何计,二少爷,是唯三知道我是女孩子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何计要这般提议,但大抵是为了行事方便吧。
我自然是无所谓。
我摸着身上这件舒适的长衫,伸了个懒腰。
我晾好衣服后去找何计,他带我熟悉了何府上下,还把我安排到二少爷身边,给了我一个少爷随从的肥差。
我和他说了小报童的事儿,他听完沉默了一小会儿,但还是什么也没说。
“什么是虫子?惊蛰是什么意思?这册子是干嘛的?我的任务是不是完成了?”我这么说着,把册子递到何计手上。
何计把册子又重新塞了回来:“我知道这东西在你这儿就行了,我不能看。”
“为什么?”我不解的说。
“知道这东西的人越少,这东西就越安全。我要是看了里面的东西,要是哪天我被抓了,这东西就暴露了……”何计抓着我的手,“记住这些东西,谁都不许说,只有你自己知道里面的内容是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我急的要命。
何计摇着头:“虫子是你也是我,渺小又无法被打败的,都叫虫子。惊蛰是我们的标志,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蛰虫惊而出走矣。”
“那这东西?”我的疑虑又回到册子上。
“它是惊蛰,是虫子,是希望。它也是蚍蜉,就是你的代号。它很有用,它很重要。”
何计拍了拍我的肩膀:“孩子,你是蚍蜉了,它和这册子都是你了。你要等虫子来……”
我一脸懵的看着何计。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就说我被坑了吧……
“我怎么知道该给谁啊?”我痛苦的捂着脑袋。
何计笑了:“等到某一天,有人对你说惊蛰,你的任务就结束了。”
“那为什么我不能直接给你?”我问,“这样就不需要我了……”
何计笑的更厉害了:“我不行,我是要死的,怎么能给我呀?”
听到这话,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为什么……”
“命啊。”何计无所谓的说。
看着他这副样子,我脑海里猛然间跳出了一句话,一句我曾经看的电视剧里的话。
我终于发觉这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出自哪里了。
原来啊……
我摇着头,笑得无奈:“送死的人来了。”
何计问:“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还是摇头:“字面意思,送死的人来了。”
何计终于听懂了,他突然笑了,笑得爽朗:“哈哈哈……有意思,哈哈哈哈哈……”
时至傍晚,我无所事事,只得坐到何府的槐树下,茫然的抬头望天,此刻的天已然黑了。
天上有很多星星,闪着光,发着亮。这倒让我觉得周围没那么暗了。
我实在是孤独,我内心难受极了。
我又忍不住地泛起酸楚,渐渐的红了眼睛。
来到这儿,先是当了三个月“臭”要饭的,现在又上赶着给人家当仆人……
我笑了,因为这实在可笑。
我唯一欣慰的,就是我其实是在为理想,为人民而做事。
我要完成任务……然后回家。
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早晚是要回家的。
我这样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