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话 嵯峨之姬

神无月，十六日晚，平安京，皇城内里，清凉殿——

“你为什么哭？”听到问话侍女抬头，一双泪眼便撞见嵯峨天皇如同明镜一般的眼眸，那眼中有几分怜惜，几分伤感，还有几分落寞。

“天皇陛下，我……我……”，侍女匆忙擦掉眼泪的双手，被嵯峨天皇明镜的双眸一望，登时变得笨拙，而且整个人都混乱：“奴婢……奴婢……”

在宫中哭——是死罪。这是皇城内里的规矩，因为哭泣声会招惹邪祟、怨灵。皇城中不许哭泣。默默流泪也不行吗？不发出声音也不行吗？被天皇陛下见到了，就一定不行。侍女“噗通”跪倒地上，因为惊吓，身体发抖，口齿也不清，原本想说请罪的话，竟然吓得说不出来。

“你怕什么？有人欺负你吗？”，嵯峨天皇看着这个手足无措，乱成一团的侍女，心中竟然有点点的不忍。

“没，没有”，侍女拜倒在地上，全身都在颤抖。

“没有人欺负你，还是你没有在哭？”

“……”，弄不懂嵯峨天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侍女不敢答，身体“娑娑”的抖个不停。

“你只是默默流泪，所以不算哭，抬起头来”，嵯峨天皇的眼眸中变得清冷，掩盖掉一切的情绪。

脸上的眼泪还未曾擦干净，顶着这样的一张脸，侍女茫然抬头。

“你好像一个人”，你流泪的眼神很像一个人，嵯峨天皇望着侍女的眼神有点游离，若有所失。

“……”，侍女当然不敢问是谁？这样问，除非是想死，除非是想掉脑袋，于是只能默默的回避嵯峨天皇的目光。

“起来”，手臂被一拽，侍女被拉了起来，整个身体被嵯峨天皇搂在怀中：“若想无罪，今晚好好表现。”

侍奉天皇的侍女，必须进行清洗，这是惯例。被带出去的时候，侍女就知道，今晚是自己唯一的机会。若嵯峨天皇对自己不满意，自己活不过今晚，将不会见到明天的太阳。

这一切，都如梦……似幻……唯一真实的是……第二天早上绵绵无力被带出清凉殿时，回首之时，嵯峨天皇在纱帘低垂的寝帐中那优美的身段，仍留在脑海中。此情此景，告诉侍女，这一切都是真的。

为什么？为什么在自己最伤心的时候，遇上这样的事？生存与尊严之间的选择，由不得自己任性。为了生存，侍女竭尽全力，倾尽所能才让嵯峨天皇睡去。

让嵯峨天皇进入深深的睡梦中。

这是一个梦，嵯峨天皇是沉浸在梦中，不能自拔……

樱花树下，刚被册封为神野亲王的自己，第一次见到她……在皇城外……在那银杏树下……那是，她在与侍女在银杏树下捉迷藏，误将自己当作侍女，从树后跳了出来，大笑着捉住了自己的手臂，吓了自己一跳。而她，更是吓了一大跳。突如其来的相遇，她急忙用扇子遮住脸。自己还是看到了——她那红彤彤的脸上，尽是娇羞之色。她急急忙忙用扇子遮住脸，落荒而逃……那笑脸，从此印在自己的心中。

无论是在梦中，还是在心中，她永远是自己的烙印……

这是梦，也是真相……

自己在后面，追啊追……自己明明是可以追上她的。自己追啊追，却怎么也追不上……

这是梦……这是梦中，自己怎么也追不上……

梦……这是一个恶梦。

梦魇……

再次见到她，她在哭，哭得那么伤心，以致不知道，自己已经来到她的身后。自己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后，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就这样静静的站了好久。

直到她转身过来，被自己吓了一跳。自己也被她的忽然转身，吓了一跳。她再次急急以扇子遮脸，再次落荒而逃……自己急急的追……追啊追，却怎么也追不到……

在梦中，自己也是那么的忐忑不安……为她寝食难安……

这是梦，也是真相……

梦……魇……

自己再次见到她……她仍然是以扇子遮着脸，但她手上拿着他送的是和歌……自己只看到她的眼睛，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