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
人般。
与记忆中不同的是,少年更加鲜明的眉眼中不同于往日清澈,那双瞳孔下暗流涌动深不见底。若说以前他是只猫咪,那现在的他则是一头豹子。
那个单纯清澈的少年消失在暗河里,那双眼任凭谁也不想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冬日里雪花飘舞,他戴着狗啃过一般的白狐围脖,静坐在她对面,调动脑中所有美好回忆企图回给她一个笑容。
“圣旨到。”
然而没等他准备好,不速之客大摇大摆走入大堂。
“传圣上口谕,东陵御,三日后搬入坤宁殿为二皇子沈逸之侧妃。”为首的太监趾高气昂。眯着眼轻蔑的扫了一眼跪地的五皇子和东陵御。
“三日后是你父亲忌日,圣上体贴你,取消了册封礼,不过会有轿子来抬你进宫,注意好了时辰,过时不候。”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东陵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数百年衷心为国,到头来落到这样的下场,落水人连一个老太监都要踩一脚。侧妃,没有典礼,以纳妾的方式,如此不给家主体面,这已经是光明正大的侮辱了。
望着那老太监一行人的背影,就连侍女回风都是一副想杀人的表情。
东陵御反而没事人似的平淡起身坐回茶桌,凑到茶壶前轻嗅,表情惬意。好像那个被侮辱的人不是她似的“来尝尝我煮的茶,这次火候将将好。”
世间所有的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意外,谁会面无表情毫无变化。只有事情在意料之内,才会波澜不惊。
沈遥的心如同炉上冒着茶香的茶壶,火烧火燎,惊痛无比。他上前抓住少女的双肩,用力抓起她面向自己,问。
“是你自愿的吗?”
皇帝的厌弃,世人的轻视,无边的孤寂,都不如此刻来的痛彻。
一个无足轻重的皇子,都是托她的福好过了这两年,又有什么资格来问她。
“上次给你的剑谱有好好练吗?”
到底是她教了两年的小徒弟,此刻所有坏情绪都被她收的很好,连她自己都被骗了。
说到底他也只是被皇帝拿来利用的冷宫皇子,此刻除了问她又能做什么?她是东陵家主,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云泥之别,即便如今这朵云变成雨雪跌入烂泥,他也不能将她重新托起。他收起情绪放开她。就好像刚才的问题不是出自他口。他不再追寻答案。两个同样面无表情的人心照不宣的坐下来平静品茶,二人之间又好像回到了之前在宫中教他剑术的时候,休息时间粉枝绿萝也是这样为他们煎茶。
似乎是想起从前一些趣事,沈遥忍不住浅笑“老师教诲,怎敢怠慢。”
室内茶香四溢,室外雪花飘舞,一对璧人言笑晏晏。
这样岁月静好的场景,只有回风垂着头逃避着,这只会令她心中更加愤懑。
曾经发育不良的小皇子已经成了过去式,坐在她对面的少年将情绪藏在面具下,陪她一同演戏。
所幸这场戏没演多久,雪停了,沈遥要在宫门下钥前赶回去。
狗啃过的围脖倒是不影响狐皮纯净,雪白的颜色让他的唇愈发的红,残缺恰好衬托了他的完美。少年蓦的转头一笑,以作告别。少女愣住,那一瞬间的惊艳,终于让她发觉,原来不知何时,他已长成了风华绝代的少年郎。
习惯看到他人眼中对于她的惊艳,不曾想有一日她也会被惊艳。
转眼明日就是入宫之时。
她带着侍女回风穿过东陵家冗长的过道,黑漆漆的过道没有仆人点亮灯笼,就凭着月光,一路才不至于摔倒。
她们停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木门前,东陵御手不知道放在哪里拧了一下,随着机关齿轮运行的嘎吱声,那扇门打开了。门内别有洞天大理石雕刻成的过道形成一个上下左右封闭的通道。宽阔而深远,墙壁上万年不熄的油灯排列整齐,一路灯火通明,直至来到又一扇门前。
巨大而坚固的铁门矗立,足有几人人之高,门内可同时通过三辆马车,少女家主如法炮制,机关声更深沉有力,连带着地面都轻微颤动,随后大门缓缓开启。她们看到一个陈列整齐,宽阔明亮的大堂。
堂内的万年灯更亮更多,排列在顶上和墙壁四周,能清晰的看到正中石台上摆放着铭刻了先人名讳的玉牌。
东陵家第一代家主--东陵席。
是他一手缔造了一个辉煌的武将世家,谁又能想到他居然是一个文臣。
他所在的时代正是战乱最激烈的时期,群雄并起,旌旗遮天蔽日,有才能的谋士择良主而栖。
能将众谋士贬作繁星而自己则为皓月的,只有胜利者可以肆意。
王者举杯饮尽,谋者决胜千里。
谋士能得明主听之任之,三生有幸。金戈铁马,漫漫征途虽然艰辛,却酣畅淋漓。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立国后不就,皇帝驾崩。
临终前托孤,将天下命运交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