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属下明白。”
左思琳未再同他谈论无关,直接问到了别处:“可是温渡找人来给你送过信?”
吕成贤:“不曾。”
“那不就行了,回去只管等消息,有什么事,略不过父亲您的。”这声‘父亲’左思琳咬字极重。
吕成贤面色白了一下,终是作礼退下了。
待暗亭重新回归寂静以后,左思琳看着池面那些翻白的鱼,眸光却是十分复杂起来。
唇角轻嗤着往上勾了一下。
三十定鞭。
内阁学士好硬的骨头。
还是那么爱逞强。
不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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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倾晚被林昂领着引进明序堂,门外的人想拦不敢拦,最后都被林昂的眼神压制回去。
她们进到院子里,推开江辞衍起居的厢房门,屋子里的血.腥气十分浓郁。
林昂闻到起先都没忍住皱了下眉,倒是夏倾晚面色未变,径直往房间里屋的方向去了。
那榻上躺着的人听见动静,江辞衍抬起了头:“何人?”
“公子。”林昂应了一声在外间驻下脚步,夏倾晚也随之停了下来,听着林昂给里面的人回话:“属下请来了夏姑娘来给公子……治伤。”
“我没事,夏姑娘请回吧。”江辞衍语气压着声:“林昂,将人送回去。”
“公子——”林昂后面的话被夏倾晚开口的声音打断:“定鞭伤及筋骨,将军若是还想回漠北带兵,且再衡量是否让林侍卫送客。”
话音落下以后,里屋内一时无声。
夏倾晚也不着急,等了片刻才重新开口:“将军可想好了?”
又是静默。
榻上的人权衡许久:“有劳。”
“将军客气。”
夏倾晚走了进去,目之所及,榻上的男人后背一片血.渍,鞭刑错落零乱,行鞭之人不懂章法,此一遭,恐是伤及根骨。
夏倾晚见状眉梢一敛,几步上前行至榻前,抬手便要去查探他的伤势,不料手刚碰到男人沾血的衣襟便被他极快地擒住。
腕骨上陌生的触感让两人皆是一怔。
习武之人下意识的反应,江辞衍也知此举唐突,见状忙也松开了对她的桎梏,敛了眉目:“得罪……”
“嗯。”夏倾晚面色恢复平静:“烦请将军抬一下手臂。”
江辞衍十分配合。
褪下那一层带血的里衣后,林昂被那背上纵横交错的血痕刺得只觉眉梢一凛,然而眼前清伤的少女却置若未闻,看着那白玉山脊上老旧新伤交织的疤痕,夏倾晚眼中极快地闪过一抹厉色,轻问到:“疼吗?”
江辞衍没听清,略偏了下头看她:“什么?”
“疼吗?”她说着熟练打湿一方巾帕开始清理血痕,清凌的视线却径直对上他:“将军这些刀痕,都是在战场上留下的吗?”
她这一遍问得极为认真,近乎带了一点执拗的意味。
江辞衍闻言稍怔了怔,随即不自禁勾了下唇:“是,疼过了,好了,也就不疼了。”
“行伍之人,受伤乃兵家常事。”
“战场上都这样吗?”
江辞衍:“你想问什么?”
夏倾晚摇摇头,径自将目光收了回去,又拧了下帕子,一盆温水已经变红,她眉梢敛着两分专注,取出惯用的银针:“将军且忍着些,会疼。”
“无事,你尽管来。”
……
夏倾晚收针的时候,白静正好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玉白瓷瓶,朝她递来:“姑娘,大公子送来的药。”
“大公子?”夏倾晚闻言表情稍愣了下:“江大人自己来的么?”
“不是。”白静略敛着眉摇了摇头:“是大公子贴身的小厮送来的,大公子今日在祠堂求情,替将军分了三十定鞭……”
“什么?”不怪夏倾晚如此惊讶,实在是她没料到,江湛看着一介斯文君子,竟能……
且他们之间不是……
夏倾晚想着实在没忍住往江辞衍的方向看了一眼,问出来:“江大人替将军求了情?”
“嗯。”江辞衍闻言点了下头,看向白静:“兄长的伤势如何了?”
他唤江湛兄长。
白静闻言忙应声福礼回话:“宋夫人派人去城南医馆请了孟先生,这会儿该是在看诊了。”
这会儿轮到夏倾晚怔住了。
孟为。
百里不为……
是巧合吗?
想着便又往前徐行一步,夏倾晚接过白静手里的瓷瓶放在床榻前置柜上,对江辞衍福了福礼:“学士于倾晚有教义之恩,当去探望,将军伤情危重,且记医嘱,务必于七日内卧床静养。”
“多谢晚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