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话落，重重的掌掴声响起。

长公主斜靠在椅背上，素洁的面容冷凝。

章茹被两个粗使嬷嬷按着跪到地上，一开始还能发出几声惨叫，渐渐地便没了声音，侯氏扭头看去，见女儿两边的脸颊高高肿起，眼泪混着鲜血流得满脸都是。

二房虽是庶出，可这些年仗着章府的富贵和长公主的权势一向作威作福惯了，十年来一直过着被人阿谀奉承高高在上的日子，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

此时瞧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女儿，她眼中闪现出恨意，正欲扑上前去阻拦就被疾步赶来的章严抬手一把拦下，拽着她一并跪到了地上。

一同跪到地上的除了章洛儿还有二房的嫡长子章峰。

随他们一道进来的还有个身穿墨蓝锦袍年方十九的少年，见此情形十分知趣地站到了一旁。

章严在来的路上就已知晓了事情的经过，此时见章茹被罚，忙垂首朝长公主开口道：“茹儿年幼无知才会胡言乱语，还请公主殿下看在大哥的份上，给她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章峰也侧身朝张若棠抱了抱拳，态度诚恳道：“茹儿言语有失冲撞了郡主，我替她向你道歉，还望郡主看在她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原谅她一次！”

嘴上虽言语诚恳，脸上的表情却十分不耐。

张若棠定定看他一眼，又瞧了眼被打得快晕过去的章茹颔首：“嗯，我已经原谅她了！”

声音温软，丝毫没有要向长公主求情的自觉。

章峰不由气极。

眼瞅着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长公主这才朝底下的嬷嬷挥了挥手：“罢了，今日看在老爷子的面上，只小惩大诫，若下次再犯，本宫决不轻饶！”

侯氏听罢扑过去手慌脚乱地接住章茹软绵绵倒下来的身子，哽咽着吩咐贴身丫鬟将人送回房去，目送人出了花厅才又重新跪了回去。

在场之人无不静若寒暄。

杀鸡儆猴，她这是在警告众人就算十年不露面，她还是陆国那个身份贵重的大长公主！

少年适时走上前来行礼：“苏羡见过殿下！”

长公主微微坐直了身子，朝他笑道：“一转眼苏阁老的嫡长孙都这么大了，此来有何事？”

苏羡恭声道：“圣上收到殿下的书信后龙颜大悦，特命我领两千金吾卫听候您的差遣，一路护送您和郡主回京！”

少年未极弱冠，身姿瘦长，面容俊秀，气质出众。

章洛儿心口微跳。

她抬首瞧了眼面色有所好转的大长公主，往前几步后再度跪到地上，声音温婉，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甜美。

“妹妹口无遮拦与堂妹发生口角，又言语无状冲撞了大伯母，刚才她已得了教训，想来是知道自己错了！若堂妹还生气，洛儿愿替妹妹受罚，还请大伯母恩准让府医去瞧瞧妹妹的伤，洛儿感激不尽！”

一旁的范云见她如此惺惺作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平日里自命清高，素来拿自己的妹妹当垫脚石连眼都不眨一下，今儿这是怎么了？装什么清纯小莲花？

张若棠手里拈着块点心，听罢峨眉微蹙。

她一贯懒散，向来不喜勾心斗角，今日若不是看出长公主有意分家，章茹又恰巧撞到了枪口上，她是不会趟这趟浑水的。

将点心放入碟中，张若棠抬眸瞧了眼长公主眼中略带深意的眸光，微微叹了口气。

这是打定了主意要拿二房给自己练手啊……

她不由想起了十岁前，母亲也是这般日日将自己带在身边磨炼……

张若棠叹息一声：“是啊，我怎么能不生气呢？”

就算不生气也得生气不是？

她漫不经意地凝眸看她：“不知你想如何替她受罚？”

章洛儿一愣，显然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大伯母应了自己的请求，让府医前去给章茹诊治吗？如此，自己便在众人面前博得了一个爱护幼妹的美名。

至于替章茹受罚？她刚才不是已经受过罚了嘛，谁还会再罚一遍啊！

她一脸恍惚地看着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张若棠，听她朝自己温声道：“先前若不是你故意激怒她，章茹或许不会受罚！不如你也试一试，看看这巴掌打在你脸上，会不会疼？”

章洛儿闻言回想起章茹那张面目全非的脸，顿时吓得魂不附体，白着张脸颤声躲到了侯氏身旁。

长女不像小女儿顽劣，不但人长得漂亮还颇有才情，在苏城一向名声极好，上门提亲的人都快将门槛给踏破了！今日若是被当众打了脸，日后还如何嫁入权贵人家为妇？

侯氏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分家，我们愿意分家，现在就分！”

张若棠吁了口气，不紧不慢地托腮坐了回去。

紫鹃见状侧着半边身子一脸关切道：“小姐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