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谶

好抬起头，对上了戏南尘的视线，眼神里没有往日的光芒，再无星辰大海，变得晦暗不明，死气沉沉，眼角似乎还有泪痕，嘴唇毫无血色。

灵渊见戏南尘在远处看着自己，也不开口，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跟着魔兵往前走，就像看见了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

“哗哗”铁链一下一下的作响。

那群魔兵对灵渊还算客气，毕竟是少世，昔日里灵少世爱护六生，提出万物平等的主张，获得了不少拥护，如今沦为阶下囚也是不曾受到半分不敬，手脚上的铁链也是防止灵渊逃跑才不得已套上的。

灵渊已经走远，被关进了血牢，而戏南尘却依旧矗立在原地。

那个眼神，就像是一潭死水，沉郁，黯淡，怨恨又悲悯，是对世间百态的看尽，也是对人生的失望，就好像，另一个人。

确切的说她不是阿渊，不是那个具有传承神识的阿渊。

戏南尘解决看守后，悄无声息的落在灵渊身后，灵渊背对着他靠着桌子坐在地上。

“你不是阿渊”戏南尘率先开口。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灵渊淡淡的扯了扯嘴角。

“你是谁？”

“算起来，我应该比她还要早认识你的，那时候我跟在君父身边，远远的就看见你一个人从幽都去往冥府，你的眼神告诉我，你疑惑，难过，不舍，甚至有些怨恨，总之记不清了，我总是在她最承受不住的时候才出现，我一睁开眼就知道自己将要面对暴风雨，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在黑暗里生存，不能笑，不能哭，不能爱，不能痛..我所忍受的这些阴暗都是为了保护那个光明的自己，这么说你明白吗？”

少世一体元神分双神识，具有传承神识的是一个，另一个就是本体的神识，这两个神识只能出来一个，且具有独立的思维，共生不共死，但若失去其中一个神识那本体元神就等于缺失一半，对应的五识也会失去。

“你是阿渊另一个神识？”戏南尘又靠近了些。

“可以这样说，你知道为什么在杀境那一百年她没有丧失情感，变成一个冷冰冰的木头吗？”灵渊微微抬头，有一处月光透了过来，晃在灵渊眼睛上，灵渊有些不适应的眨了眨眼，她很久没有看见光亮了。

“她永远要活在阳光下，永远要成为万人敬仰的少世，我就像奴隶，贪婪的吸食她的阴霾，我也不得不这样做”灵渊伸手让月光萦绕在指间，猛地握住，一张手，空空如也！灵渊勾起一个苦笑。

“你知道...阿霜是谁吗？”灵渊抬头定定的看着戏南尘，戏南尘站在暗处，看不清他的表情。

灵渊五官僵硬的挤出一个看似自豪的笑“是我！”

戏南尘一惊，如果他记得没错，银玄逝去的母亲叫银霜。

“是君父取的，说是纪念一个故人，每当长生殿没人的时候，君父都会唤我出来，他只要一叫‘阿霜’我就出来了”灵渊表情微微舒缓，不再僵硬，但仍旧不会笑，眼神里满是向往。

“君父对我好，但不是因为我是阿霜，是因为我叫阿霜，君父不敢让阿渊知道我为什么要叫阿霜，所以他只能偷偷带我去玩，我不能有朋友，除了君父，我就认识你一个”

“只有你，一个！”这几个字灵渊说的极轻。

“唤我阿霜吧！嘘，别告诉阿渊哦，你以后就是阿霜的朋友了”灵渊一脸天真无害，交到朋友很开心。

戏南尘往前走了一步，伸手准备扶灵渊起来。

“啊！不要，不要碰阿霜，不要，不要...”灵渊突然疯魔一般胡乱拍打起来，眼睛都是惊恐，拷着铁链的双脚在地上蹬着，一点点往后退，都快窜到桌子底下了，铁链哗哗作响的声音充斥在灵渊耳朵里，让她更加不安。

“谁？谁？我不是阿霜，我不是，不对不对，我是阿霜，我叫阿霜，我是阿霜...”

“灵渊！”戏南尘一把抓住灵渊自残的双手，紧紧抱着她。

“你是灵渊，真正的灵渊！不是阿渊也不是阿霜！”怀里灵渊依旧大口大口的呼吸，不住的颤抖，但好在没有自残和胡言乱语了，安定了不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