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心和唯物

小时候，我总是幻想这天上到底有没有神仙。

是不是他们提笔挥墨，就能改写一个人的生命轨迹。

每当我把我脑袋里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讲与于亦曲听，他总是用一种关爱智障儿童的目光看着我。

并且反驳道：“没有。”

甚至必要的时候（看心情），他还会补充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神仙，但可能有鬼……”随后，一本正经的编造鬼故事来恐吓我。

我当然知道，那是他编的，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不害怕。

事实上我是一个，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者。通俗点来讲，就是我坚定的走社会主义道路是唯物主义者，但我同时也相信，这世界上存在妖魔鬼怪。

咳咳，人要懂得变通嘛。

要是有哪路神仙能够保佑我期末考好，我肯定信祂。

而于亦曲不一样，他说他不信这些。还说，只有对现状不满意，而自己又没办法改变的人，才会相信这些东西 。

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但这并不妨碍我信这些。

但表面上我还要装作不赞同的样子，说：“但你怎么解释，世界上还有很多，我们没办法用科学解释的东西。”

听到这个，于亦曲转过头，懒懒地看了我一眼。我毫不怀疑，接下来他又要用他的经典论据来反驳我。

果不其然，于亦曲说：“世界上只有不存在之物，没有不可认识之物。”

“我上次不是说了嘛，这些东西迟早都能用科学来解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于亦曲上节课在睡觉，他的声音拖着点尾音，有点小乖。

上次就是被他这句话堵回来了，这次我可准备好了反问的句子。

于是我故作神秘地说：“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于亦曲多半也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他明显愣了两秒钟，一双桃花眼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正巧，陆灵儿上完厕所回到教室里，在我身旁坐下。

“哎，你俩说什么呢？”

于亦曲慢悠悠地收回视线，站起身，准备回到他自己的座位。

“没什么。”我回答道。

总不能跟陆灵儿说，我被于亦曲的目光盯的有些发毛。

这显得我多没面子。

陆灵儿也没有一定要追问的意思，想来也就是随口一问。过了一会儿，她神神秘秘地问我一个问题。

“你妈妈怀了啊？男孩女孩？”

上次聊天话赶话，我的确跟她说过，我妈妈怀孕了。打电话的时候知道的，他们现在也没回来。

这道也不是什么不好说的事情。

我想了想 ，回：“嗯。我也不知道是男孩女孩。”

这倒是真的，才几个月也看不出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吧。

陆灵儿点了点头，又问：“那你喜欢弟弟，还是喜欢妹妹啊？”

额……这个让我怎么说呢？

“都行叭。”我又不能决定到底是弟弟还是妹妹，但我想到些什么又补充道，“我觉得妹妹比较好，但我奶奶她们应该更希望是个男孩。”

我低下眼帘，拿着桌上的铅笔在课本的空白处随意画着圈圈。

“嗯。”陆灵儿叹了口气，“女孩相处起来比较方便，要是男孩的话，他们可能会偏心什么的。”

我默默听着，感觉心脏被刺了一下，我还以为我不在意这些呢。

我知道陆灵儿家里边的，她有个弟弟，长的挺乖巧，表面乖巧。实际上，总爱跟陆灵儿对着干，偏偏她家里人总是说，她要让着弟弟。

她家里人很烦，明明上次我都跟他们解释了，是她那个弟弟在那捣乱。

但是……我闭了闭眼，趴在了课桌上。

陆灵儿的奶奶笑着说，姐姐要让着弟弟。当然，笑是对着我奶奶笑的，而我奶奶则同样笑着点头。

有那么一瞬间，我竟觉得他们的笑很恐怖。有一种窒息感，淹没过我的头顶。

突然间我好像知道了，我在担心什么。

担心有一天，也会像陆灵儿向我哭诉的那样，家长总是说自己会一碗水端平，可是他们心里的称杆早已经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