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柳浅音方才的话你再重复一遍”
程云秀是沈鸣鸢在战场上认识的。 她女扮男装,从军抗敌,屡立战功,沈鸣鸢把她提作参将,一并回朝。 军中有些事务,沈鸣鸢派她先行一步,她抵达京城的时间比沈鸣鸢早几天。 但沈鸣鸢匆匆回朝就前来赴宴,还没来得及跟她交代事情。 作为抵抗南梁的功臣,程云秀的名字也在庆功宴之列。只是她一个毫无根基的武将,又是个姑娘,在京中举目无亲。 在纸醉金迷的名利场上,她们这样提刀杀敌的人,反而沦为边缘人物。 孤身前往皇宫,还没进宫门,程云秀就遭遇了柳浅音的刁难。 她长在边关,未曾接触过京里的大小姐。柳浅音阴阳怪气,她也不愿出言反驳,只好不住道歉:“卑职方才着急赶路,未曾看到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见谅?”柳浅音夸张地瞪大眼睛,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这件衣裳是南林记的新样子,一条裙子够买十个你这样的奴婢,被你那脏兮兮的手碰到,还叫本姑娘怎么参加宫宴啊!” 听到这话,沈鸣鸢皱起眉头。 宫门外侍卫、宾客、各家的丫鬟小厮云集,熙熙攘攘,彼此推搡在所难免。 来皇宫赴宴的也大都是王公贵族,轻易得罪不得,多数人都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很少与人争执。 想必柳浅音是见程云秀眼生,衣着又十分朴素,把她当做了哪家的下人,这才揪住不放,故意找茬。 她说话实在难听,程云秀的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伸开五指: “姑娘且看清楚,我的双手干干净净,怎么会弄脏你的衣服?另外,我是自南梁战场归来,身有军功,还请姑娘放尊重些,不要目中无人。” 程云秀虽然是战场上回来的人,但毕竟是女儿家。她平日里很爱干净,即便衣衫朴素,却也是整洁体面而来。 在柳浅音的嘴里,却好像是个不堪入目的粗使奴婢。 程云秀的表情冷漠,话语也不带感情。她是沈鸣鸢的部下,朝夕相处两年,就连神情都有几分相似。 意识到面前的人是沈鸣鸢的部下,柳浅音更是白眼直翻。她没有搭理程云秀,而是捏着鼻子对身边几个同行的贵女说道: “你们瞧瞧,这人是从边关归来的。身为女儿家,却跟那些臭男人同吃同住,还好意思说自己干干净净,多大脸啊!” 和她同来的几个姑娘,都是京里的贵家女,平日里靠巴结柳家、讨好柳浅音过日子的。听到柳浅音的话,几个人立即随声附和:“说的是呢,一个女人而已,在军营里能干什么,说不准早就——” 这姑娘拖长了声音,故意在这里留下一个引人遐想的停顿。 周围的贵女几乎是同时发出笑声。 程云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不卑不亢地说道:“上阵杀敌是为了守护大盛的江山,姑娘们麻烦嘴上积点德。” “那又怎样?”柳浅音不屑地冷哼一声,微微抬着下巴,用下眼线看向程云秀,“杀敌再多又怎样,在我柳家面前,不还是得卑躬屈膝?” 说到这里,她想起了沈鸣鸢,心中的愤恨更盛,轻蔑一笑: “你不过是个奴才,底层吃垃圾的猪。就是你那主子沈鸣鸢,也不过是我们柳家的一条狗。就你这种臭虫,也配跟本姑娘——啊!”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是一声惊呼。程云秀一脚已经踢在柳浅音的膝窝。 柳浅音娇生惯养,哪里禁得住这样的力道。她膝窝一疼,一个趔趄半跪着摔倒在地上。 周围的人群里传来一阵惊呼。这些姑娘们都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假小子,会堂而皇之在宫门外,对首辅嫡女出手。 程云秀其实不想和这些人纠缠。可错就错在,眼前这个不讲理的大小姐,偏偏提及了沈鸣鸢。 这触及了她的逆鳞。 沈鸣鸢执掌天枢军两年,军中上下一心,同仇敌忾。程云秀作为沈鸣鸢的部下,和老杨有一样的毛病:沈鸣鸢排第一,天王老子排第二。 这个姑娘对自己出言不逊,她低调行事,忍就忍了。但出言侮辱她的公主,那不行。 纵使这姑娘身份高贵,她也丝毫不畏惧。 她是战场上下来的人,怎可能屈服于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 这一出手用了真功夫,柳浅音狼狈地摔倒在程云秀的面前。她骂骂咧咧地试图起身,却被程云秀按住了脑袋。 程云秀半蹲下身体,丹凤眼中露出一道冷厉的锋芒: “你羞辱于我,我懒得跟你计较。可你既然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