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公堂

过了晚饭时间，天色已经彻底暗淡了下来。

南市最热闹的铃铛街，因为多了不少飞龙卫的把守，所以变得格外冷清。

平日里出来摆摊的小商小贩，心中不免生出害怕之心，都躲回家中不出来了。

南市是一反常态的冷寂，一道黑影飞快在巷弄之间掠过。

跃进一间漆黑黑的院子，无声无息地抽出一把匕首，顺着房门的门缝伸进去，挑开门闩。

房门打开又被关上，黑影朝着里屋的床榻摸去。

白光刚刚亮起，黑影似是觉得不对，立即收手准备往外逃跑。

没想到躺在床榻上那人忽然睁开眼睛，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朝着黑影而去。

黑暗中两人交手有来有回，江东急着脱身，出了杀招，也逼得那人动了真功夫。

一开始只是普通的拳脚拆解，骤然认真起来，江东猛然发现对面那人的招式和自己几乎是同一个路数。

他顿觉不妙，正要趁机脱身，忽然听到“咣”的一声响。

门扉被粗暴地撞开，有不少人举着火把涌了进来。

接着火把的光线，江东看清了刚才交手的那人。

竟是飞龙卫的赵振勇！

他心头一震，再看向涌进来的人，蓦然发现其中有个非常眼熟，正是潜龙左卫的司徒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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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潜龙卫的牢房都是有进无出的地狱。

沈鸣鸢的左邻右舍却都在睡觉，睡得没心没肺。

沈鸣鸢被这两只瞌睡虫感染，天一黑也立马打起了哈欠。

这两个人一个是清心楼的掌柜，一个是锦绣阁的老板，平日里都是养尊处优的富贵人家。

在潜龙卫冰凉的地板上，睡得倒是宾至如归。

沈鸣鸢比他们的待遇好一点，裹着一条薄衾，也蒙头大睡。

宋时勋提着灯笼来提人的时候，尴尬地咳嗽了好几声，总算是把她叫醒了。

沈鸣鸢、胡以行、文远三个人分属三个不同的案件，宋时勋深夜传讯沈鸣鸢，并没有惊动这两人。

这次问讯是在潜龙左卫的公堂，问话的虽然是宋时勋，但也请来了洛京府的府尹和一位刑部的官员。

这些人都偏坐在公堂之上，公堂主位上的那把椅子，却是空空如也。

堂下跪着两个人，一个是他们白天找到的那个假轿夫，另一个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赫然正是江东。

沈鸣鸢被带到公堂上，倒是没有像寻常犯人那样下跪。

宋时勋召过一个潜龙卫，给沈鸣鸢搬了把椅子，让她坐着过堂。

她看了一眼脚边跪着的那个假轿夫和江东，摇了摇头。

“如今我既是犯人，就该有个犯人的样子，不好搞什么特权。站着也是可以的。”

宋时勋没有好气地翻个白眼：合着白天溜出牢狱，也是犯人该有的样子吗？

宋时勋嘴上却说：“殿下既如此要求，本官倒也不强逼了。”

接着他看了看两位旁听的大人，说道：“开始吧。”

宋时勋的问讯，并不在沈鸣鸢的意料之外。

沈鸣鸢也没有搞什么幺蛾子，只将当日的事情如实说了。

前一夜被灭口的陈三，是被飞龙卫的武功所伤。加上今夜江东潜入假轿夫家，意欲灭口未遂，被赵振勇抓了个现行。

假轿夫是洛京府有案在册的惯偷，自陈被江东花钱收买，在昨日抬着轿子去青衣坊堵沈鸣鸢的路，也正好跟沈鸣鸢的供词对上了。

听完沈鸣鸢和假轿夫的供词，几位大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兹事体大，若他们二人所言为真，那便是祺王自导自演陷害公主。

不论如何决断，都势必要得罪一方势力。

沈鸣鸢偏偏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补了一句：“怎么光逮着我们两个发问，也不问问他？”

她低垂目光，看向垂头跪在堂前的江东。

不论旁人如何问话，他都是一言不发，听到沈鸣鸢说话，他只轻轻冷笑一声。

沈鸣鸢却来到他的面前，弯下身体，故意说道：

“据我所知，江大人应是寸步不离保护祺王殿下吧。我倒有一事好奇，想问问江大人。”

说道此处，她的目光蓦然一寒：

“三月二十三，皇宫庆功宴之后，江大人可有去过洛京府一带、可有见过都察院的刘植刘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