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

观里没有厨房，也没有菜地，要是想要吃上一口热乎的，还得靠自己。朝锦歌自作聪明，认为这便是三清伯伯这三日的考验，她昨日上山时，便观察到这山下有许多人家，她只要卖些力气，便能获得不少的收益。那怕随意换些菜来，总比饿着肚子强。

三清观里存不住烟火气，这山下村庄里烟火气却开满了花，想藏也是藏不住的。

朝锦歌就从第一个院子开始，她礼貌地叩了叩柴门，不想出门的竟是昨日下山的樵夫。

“老伯，我是三清师傅新收的弟子，我叫朝锦歌。无意间打扰，不知道您方便不方便，想向您问问这三清山周围可有什么铺子开着，我买些锅具，好在三清观开火做饭。”

朝锦歌开门见山，道明自己的来意。

那樵夫估摸着也是认出了朝锦歌的模样，套好外面已是泛黄的马甲褂子，便给朝锦歌开了门。

“昨日下山看到了你，我也是稀奇这三清观上许久没有女眷来往，不想姑娘竟是三清师傅的弟子，老朽真是失敬啊。不过姑娘头一次来着三清山有所不知，这里远离都城，自是没有商铺会开在这里。零零徐徐也就住着几户人家罢了。姑娘若是不嫌弃，老朽屋里还有剩下的粗粮饼...”

朝锦歌从老人口中大致了解了这里的实情，看来有钱也不能在这三清山立足。

“老伯，您劳于生计也不容易，不如这样，我帮您把这堆柴劈了，卖个力气活，换您两个饼。”朝锦歌看着一旁的柴火，顿时信心满满，撸起袖子，拔出砍刀，就要干活。

樵夫看着朝锦歌的模样，不忍拒绝，只是从屋内掏出白布包着饼，在一旁候着。

这是朝锦歌第一次劈柴。她身上有用不完力气，可是劈柴也是有技巧的，不是光靠着蛮力，若是如此，只会加深自己的疲惫感。

好在朝锦歌及时止损，虚心向樵夫请教。捆柴劈柴自是樵夫的拿手活儿。不出半个时辰，朝锦歌不仅学会了如何在劈柴中节约自己的气力，还从樵夫那里换到了粮食和一小捆柴火。

这下午的时辰，朝锦歌全泡在山下，这家走走，那家逛逛。她帮西边柳大娘收了田地里种下的圆白菜，柳大娘分了她一小撮豆芽菜和圆白菜；她帮南边李嬷嬷晾了衣服还帮着补了衣服，就在李嬷嬷那里蹭了顿晚饭，寻常的豆腐汤泡着饭，却给劳累的锦歌添了慰藉。

朝锦歌要上山之际，第一家的樵夫又给锦歌柴火上捆了一个草鱼，下午刚刚钓上来的，倒是新鲜的很。

就在三清派宋城去房间喊朝锦歌吃烤兔子的时候，就看见朝锦歌右手提着菜，左手揽着柴火还绑着一条鱼，“踢”开了观门。

...想来朝锦歌在这里的小日子混得比三清还要熟稔。

朝锦歌感受到三清和宋城注视的目光，她慢悠悠地走到自己的房间，将菜和柴火都收进屋内，唯独将草鱼，就着绳子绑在了悬梁之上，好似在示威，更是在炫耀。

然后又不急不忙地出了房间，坐在三清生好的柴火堆旁，拍了拍手上的污垢，接过三清递来的兔腿，就啃了起来。

虽然在山下嬷嬷家里吃了晚饭，可汤汤水水的素饭，撑不了几时饱，还是兔腿...香。

三清看着朝锦歌狼吞虎咽的劲头，真是带着老朝不拘小节的影子。宋城沉稳老练，朝锦歌为人热诚，明辨是非。

他这两个徒弟，真是冰与火的存在啊。

不知怎得，三清有些想念大弟子莫殇。

莫殇从五岁起就跟着三清，久居在三清观。莫殇的父亲莫涛是三清的师侄，莫涛行军打仗多年，当然对自己的儿子寄予厚望，盼来日莫殇能继承自己的衣钵，统领莫家军，征战沙场，赓续莫家将的血脉。

如今莫殇跟着三清学武已是十载，厚积薄发，只是缺一个机遇，便足以大放光彩。

南下战事真的无路可走吗？三清不求佛，不信命。这三清观里从来都是凭借自己，才能做选择，才能为想要保护的人、未完成的事，求一个机会。

是生是死，是输是赢，是无用之棋还是掌刀之人，总要自己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