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深秋时节,天空依然一片澄澈,凉风习习,拂动窗前的素色薄纱。
一双纤纤素手将薄纱拢进屋内,随即关上了窗。
屋内男子斜靠在床上,上身穿着单薄的白色中衣,锁骨若隐若现,他五官精致如画,鼻梁挺拔,一双凤目带着迷蒙的雾水半闭半睁,美得惊心动魄。
他脸上泛着氤氲的红云,嘴唇因燥热而干涸起皮,有气无力地唤着:“颜颜,过来。”
祝玉颜不急不缓地走到男子跟前。
男子见她接近,颤微微地撑起身体,伸手想将她搂入怀中。
却见她举起手中的麻绳,熟练地将自己的脖颈束缚在了床头,又将自己的双手捆绑在一起。
“颜颜,你干什么?”男子面露震惊之色,疑问道。
祝玉颜站起身,带着嫌弃的表情拍平了衣服上的褶皱,冷漠地回答:“王爷被下了药,臣女只能得罪了。”
男子扭曲着身体,语气痛苦而虚弱地说:“颜颜你不帮我解毒吗?”
祝玉颜依旧不为所动,并远离了几步,冷静地解释道:“不过是调动情绪的药物,他人解和自己解是一个效果。王爷您快些处理吧,若被人发现,恐怕王爷英名难保。”
语毕,祝玉颜迅速走出厢房,将门关好,在一众奴仆的注视下回到了自己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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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光线骤然变暗,乌云迅速遮蔽了天穹,狂风暴雨向整个城池袭来。
青砖绿瓦,楼台亭榭被笼罩在瓢泼大雨之中,游廊上盛开的波斯菊被雨水拍打着,落下一瓣瓣金黄的细丝被风卷起飘向远方
祝玉颜的院子中幕帘低垂,门窗紧闭。
她胸中憋闷,难以呼吸,她恨、她悔、她怨、她不甘。
上一世,皇子夺嫡,皇家人逃的逃,散的散。
宇文逸仓皇逃离之际,因脚程太慢,被全副武装的叛军追上。
护送他的侍卫边打边退,最终侍卫全部战死,十岁的宇文逸被逼至山崖。
早慧的宇文逸知道自己被抓的后果,选择了拼死一搏跳下悬崖。
被行商的父亲寄养在名医手下的祝玉颜,那时正跟在师傅的身后采药。
师徒二人见有孩童受伤,便将他带回住处悉心照料,救他一命,让他有机会在新帝登基后重回皇宫。
及笄之年,祝玉颜被父亲接进京城与家人团聚。
宇文逸作为哥哥祝沐珩的商业伙伴与好友来访,身中情毒,不谙世事的她救人心切,便舍身为他解毒。
宇文逸向祝家承诺,会对祝玉颜负责。
念着与他有童年的情谊,救命的恩情,她信了。
当她满心欢喜期待着他的宠爱之时,等来的却是一顶小轿,将她从王府的侧门送入厢房。
没有十里红妆,没有宾客喜堂,她只是王府中最下等的侍妾。
她劝慰自己:商贾之女,门第不好,不能嫁予王爷做正妻。
婚后,宇文逸从未踏入她的房间,偶然的几次相遇,他看着她隆起腹部的眼神也极尽厌恶,仿佛这是他犯下的错误。
但这些都没让她放弃生的希望,她用没人陪伴的时间为孩子绣着鞋袜肚兜,期待着孩子的诞生,孩子是她后半生的希望,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但当老太妃给她灌下落子汤,她的亲妹来到她面前,炫耀自己即将成为王府正妃之时,她崩溃了。原来自己的孩子也不被期待;原来他可以不顾地位爱一个人,给予最好的名分,只不过这个人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亲妹。
王府迎来正妃之日,她听见下人的议论。
“没想到冷清冷性的王爷,也能对一个女子百依百顺。”
“王爷一向不近女色,没想到是专情这一位女子。”
“这叫什么?这就叫铁树开花。”
“听说准王妃心慈好善与王爷情意绵长,咱王府以后必定蒸蒸日上。”
……
偌大的王府处处挂着红绸,四周贴满耀眼的囍字,酒席的喧闹,宾客的祝福,声声入耳。
她万念俱灰,从卧榻上艰难起身,带着难以忍受的疼痛和身下黏腻的红,只身来到后院的池塘,悄无声息地走了下去。
“小姐,小姐!出事了!”婢女的叫喊声打断了她的回忆。
婢女继续解释道“少爷的朋友出事了!老爷叫众人去前厅议事!”
前世,她与宇文逸在床榻上被发现;如今,她成功避免了这一切。
她淡定起身,跟随侍女往前厅走去。
此时狂风骤雨已停歇,廊上的积水却沾湿了她的鞋袜,透心的凉令她眉头一皱,随后只得提起裙裾,跟着侍女往前走去。
她来到前厅,环顾四周,厅内气氛压抑,无人愿意先开口。
祝老爷面色凝重,祝沐珩不敢言语,祝思雨在一旁露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