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
如今正值秦燕谈判期间,天盈城汇聚了数不清的敌人与危机,谁能担保,下一刻会否有暗箭袭来,又或踩中了别人精心布置的陷阱。
怀疑与不安充斥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连湖面荡漾而来的风都成了刺骨之意,她突然逼问道:“慕容寻澈,你到底是谁?”
“你到底……”
知道些什么。
后半句话,犹如铁石般艰难地卡在喉咙深处,她担心如果问出口,慕容寻澈的回答能否叫她承受得住。
两人的关系亦或不再单纯,白中掺了半点墨,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她更怕,慕容寻澈长久以来对自己的好和关心,不过是在利用。
利用她的身份,顺势与前朝的遗老,世家大族牵线搭桥,以此获得他们的支持,完成他自己的大业。
可他会是这样的人吗?
沉默许久后,慕容寻澈的神情没有一丝起伏,这双瞳眸所透出的疏离,仿若深潭般静寂,化也化不开。
他语气平静地陈述:“我就是慕容寻澈。”
萧泠雪一直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但他没有流露一丝一毫的纠结,或者迫不得已的情绪。
这种无动于衷的态度瞬间让她无比失望,且又生气。
明明只要一句话,只要他稍微解释解释,她依然会选择相信……
“不想说就不说。”甩下这句话,萧泠雪头也不回地快步往前走,没有再等他。
只有独自一人时,慕容寻澈的手微微曲起,右手拇指不断摩挲食指,掩饰了他现在复杂的心绪。
他注视着萧泠雪远去的背影,分明也感受到了她方才的失望,可是,他却无法做出任何解释。
隔着几段残落的柳枝,慕容寻澈转而望向湖心亭,远处的柳松竹朝他作揖,至于神情,两人脸上皆是漠然。
随后,慕容寻澈跟着萧泠雪离开。
夜幕降临,因为白天的烦心事,萧泠雪早早入睡了。
碧纱窗扇半开着,几片海棠随风潜入,落在枕畔边,装点了少女那破碎的梦。
这时,门无声地推开。
一袭月白长衣的人缓步走近,他高挑挺拔,俊朗无双,满载清冷的夜色,周身萦绕着淡雅香气,墨发散下,眉目如水。
慕容寻澈来到萧泠雪的床榻边,默然站了一会儿,又轻叹出声。
她熟睡的样子很安静,也很梦幻,似乎难以触及。
为了不惊扰她,慕容寻澈坐在床沿,卸去了白天的沉着冷静,深情脉脉地注视起眼前之人。
一缕发丝贴在萧泠雪的脖间,随着一呼一吸,以微不可见的弧度,拨动了慕容寻澈的心。
他伸手撩起这缕发丝,绕在指间把玩,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随即,意识到此举失礼了,只得任由发丝滑落指尖。
萧泠雪在睡梦中轻哼半声,不知梦到什么,身体微微一动,竟引得慕容寻澈呼吸一滞,不敢有所动作。
接着,漂亮的白玉坠从她颈项间滑出。
螭龙昆仑玉。
一见到此物,慕容寻澈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心底压抑的浪潮更冷了几分。
是了,他如何不知这是何物。
大晋的皇女,亦是他注定的敌人。
半晌后,慕容寻澈不动声色地为萧泠雪盖好了被子,便准备起身离开。
在走之前,他情不自禁地对那张清丽的脸轻声说:“等时机成熟,你自然知道我是谁。”
这一夜,风不止,树不息。
是日清晨。
温敏和宋家勾结的那档子事结束后,叶家里里外外已整顿一番。
借此机会,叶家需派人去城内各行审查,于是,叶南枝来邀萧泠雪逛街。
和慕容寻澈之间闹了不愉快,正好出门去散散心。
马车行驶至福寿楼,眼前的场面着实让人暗暗吃惊。
号称天盈第一大酒楼的福寿楼,门前正列着众多伙计,人人手捧鲜花,两侧还有负责敲锣打鼓的,等她们一下车,全在那大肆欢呼起来。
“欢迎叶大小姐!”
礼炮齐鸣,锣鼓震天,各色花瓣纷纷扬扬而下,路过的人甚至以为福寿楼重新开张了。
见状,叶南枝尴尬不已:“福寿楼的李掌柜哪哪都好,但有时候喜欢弄些铺张又浪费的玩意。”
萧泠雪伸出手,掌心飘落一枚花瓣:“比如这些?”
“不错,听闻他以前醉心于艺术,你知道搞艺术的人都……”
话还没说完,李掌柜已至跟前:“大小姐别来无恙。”
叶南枝霎时收起调侃,并施以礼貌的微笑:“我最近挺好,你们怎样?”
李掌柜则笑得一脸飒爽:“托叶家的洪福,咱们福寿楼一直蒸蒸日上!”
谈话间,来到楼内最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