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了。莫让帝王久等。”
时辰不多…
董畅和看着小黄门伞下那张淡然的脸,似是讳莫如深。便欲放过她一劫。
哪知,仲长奚闻却在殿前掏出匕首,狠狠抵上了自己那娇嫩的颈脖。陈香扇回眸察觉,情急之下唤出一声:“奚闻。”
仲长奚闻眉眼含笑望向陈香扇,她在风中发抖。她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称呼她。
“先生。”
“他们都说我疯了。我真的疯了吗?可落得这般的人,哪有不疯的?他们从未经受过这样的苦难,便轻易将我定夺。现在就让他们也尝尝,我曾遭受过的一切吧。”
“但…你与他们不同。先生,我祝你自由。”
陈香扇悉数着这三年来与仲长奚闻的交集,不过每日路过连城殿时的点头微笑。
但这一刻,她不知为何却想要救一救她。
谁成想,眼前刀起未落,一群禁军忽然闯进了朝暮宫。他们在仲长奚闻解脱前将人按下,他们高呼着:“陛下有令,今夜胆敢扰乱宫闱者,杀——”
陈香扇看着昔日尊贵的公主,被人毫无尊严地按压在地板上。她欲出言阻拦,却被董畅和按下。
“奴劝您还是不要去管,别忘了您与陛下的约定。”
此话一出,陈香扇全然掣肘无力,董畅和趁势让人将其请出了朝暮宫。
离开前,陈香扇最后望向连城殿,她看到仲长奚闻平静地倒在地上,她看着她双唇开合朝自己无声道了句:“再见。”
仲长奚闻生于乘南乱世,她没见过鼎盛的乘南,只剩下一个兴盛的名号在长河中飘摇。
她曾是孤傲的凰鸟,而这场大雨,却终将浇灭她重生的烈火。
然其实…
在这道宫墙之下,没有人能逃得脱。
-
陈香扇走了。
后来的事,她无从知晓,可她想仲长奚闻应会得到想要解脱。
此刻,无尽的压抑伴随着阴云笼在皇城之上,一行人栗栗危惧,在宫道踏行。陈香扇转眸瞥见身旁那只为她撑伞的手在风中抖个不停,便沉声道了句:“莫怕。”
“先生。”小黄门转头望向她,“叛军临城,您不怕吗?”
陈香扇摇头望向伞外,没有作答。
她记得三年前,自己与越然大婚的前一晚,咸阳也落了同样的雨。
记忆的碎片,在雨雾中沉浮,朝着陈香扇的脑海不断袭来。
师父的死因,一张写着越然名字的悬赏令,与冒险闯进汇林苑带走自己的霍满金。这桩桩件件,都促使着陈香扇走进了这座诡异多变的皇城,走到了帝王的身边。
她似乎从开始就没了退路。
所以,这次无所谓生死,陈香扇皆是淡然。她要的只是在太沧覆灭前,从陆坛明口中得到一个答案,一个关于陈韶之死的答案。
至于越然……
恨也好,爱也罢。陈香扇都暂且无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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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全殿将至,陈香扇步入连廊,身旁的小黄门合去纸伞,在檐外抖了三下。赶来迎接的女官,照常为她的双目蒙上薄纱。
此刻,殿前灯火正旺,陈香扇眼中却只剩一片昏黄。
女官抬臂躬身,陈香扇素手一搭,随着她缓缓向大殿走去。
“先生,小心。”
女官低声提醒,陈香扇抬脚跨门。待到站定,女官抽臂退去。
陈香扇孤身站在门前透过薄纱望向晦暗的大殿,只见那副绘着蓬莱仙山的巨幅屏风,与那把褪色的圈椅依旧安然摆在原地。
两全殿很静,静到与长安城外的战火,硬生生隔出了两岸。
陈香扇无言走去,如常坐在了那把圈椅上。
许久,许久。屏风那头终于传来一声阴沉的问候:“来了。”
陈香扇正襟危坐,并未因此回眸。她模糊着殿门的方向开口说道:“国将不复,陛下还有闲情邀我作画?”
“这并非是你该操心的事。陈氏——你僭越了。”
陆坛明拖着冗长的袍绕过屏风走来。他手中莲台忽明忽暗,直至落在陈香扇脸上。他在陈香扇座前俯身,又与之对望。
“知道朕为什么总让你蒙着眼吗?”
陈香扇看着眼前人,没有起心,没有动念。平静地就如同一潭死水。陆坛明见她不答,继续开口说道:“朕不喜欢你看朕的眼神,太锋利了。从没人敢这样看朕,除了她。”
“也只能是她…”
陆坛明提及“她”时,爱与愧在眼中纠缠。
陈香扇则想起了这三年来,日日都出现在她画中的女人。那个被陆坛明废掉的元福皇后。然这女人陈香扇也并不陌生,她就是师父陈韶的女侄。蓬莱陈氏的嫡女,陈锦容。
可关于陈锦容的这段过往,陈香扇知之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