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季节
了的红茶杯,瞧了几眼后不太确定地问道:“里面加了安定?”
“她需要好好睡一觉,而我需要一点和你的私人空间,”她从迪诺手中夺过杯子,转身进厨房把它放进了洗碗池里,“之前在医院里我不是告诉你,我可能知道毁掉医院的是谁么。那时因为加利亚诺小姐在场,我认为应该过些时间再讲。现在就很合适。”
“我以为你改变主意不打算告诉我了。让我来理理思路,我们在废墟的墙上发现了火炎灼烧的痕迹,不止是岚火炎,还有晴属性的;被破坏最严重的是地下密室、烧死院长的无菌仓和精神科的楼层,按理来说不是一人所为。对此我也有所猜测了,我们可以看看彼此的想法是否一样。”
对于自家首领的总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情却看上去并未认真在听,英国人转身走到墙边摸索着按下了某个隐藏在壁橱后的机关,地板上一道暗门便不缓不慢地自动打开来。
“我的猜测在这里面,说说看你的。”她打开手机自带的照明,带路走进地下室。那里面的空间并不十分宽敞,却让人错觉走进了海盗的藏宝洞穴——收藏品油画、壁挂与珠宝琳琅满目,但仔细辨认便会发现其中大多并非真品。
即便如此,迪诺还是饶有兴趣地拿起一枚高仿的巨大绿宝石并发表了感慨:“我差点就要说,你还真是叫人意想不到的富有。”
“你可太看得起我了,加百罗涅大老爷,自二十世纪以来我都一直入不敷出。这么说来还得感谢萨瓦托,为加百罗涅工作的那段时间我确实收入不菲,”她语带调侃地说,摁下墙上的电灯开关后空间里一片明亮,“你手里那个,我也有它的真品,三枚,购自阿姆斯特丹。我当然不会把值钱的东西都藏在这里,这些赝品是用来混淆视听的,为的是确保即便有人闯入这里,也不会太过顺利地拿走我最不想被人偷走的东西。”这么说着她走至一幅一人高的油画前,示意迪诺看一看画面——那描绘的是一场火刑,围观的群众人头攒动,色调明亮,隐约看出有人在为此欢呼、在呐喊以表对受刑人的愤怒;而画面中央的刑场里熊熊燃烧着大火,被绑在木柱上的女人正发出痛苦的哀鸣——看起来似乎讲述的是有关猎巫行动的故事。首领稍稍歪了歪脑袋,等待对方接下来的话。
“我从乌斐济美术馆里把它带了出来,因为我发现……”
“你是说,‘偷出来’?”
尽管不满于首领的打断,但出于礼貌,她只是不动声色地扬了扬眉,好脾气地解释道:“这是未展出的馆藏,画于十六世纪末,作者并不出名,画面也不算精致,风格也没有代表性,即便它继续被保存在馆内也未必会受到多少重视。不过经过扫描我倒是发现这层画面下还有过另一层,画的是同样的背景故事,可画师的水平显然更高,并且故事有个完全不一样的走向……我把图像临摹下来了,你看看吧。”她在房间一角的书桌抽屉里翻找了一阵,最终抽出了一本素描簿,翻开其中一页往迪诺面前递。
那果真依旧描绘的是同一场火刑,可画面重点则是火焰中的年轻女巫,不同的是她一只手挣脱了绳索,竭力向前伸去,痛苦的表情被愤怒和恨意所取代,人群四处逃散,在她面前不远处一个看似颇为有权有势的中年男人面带恐惧跪倒在地,正用一只金属制的十字架在土地上划出一个倒五星的符号。
画的内容让首领不禁稍感不适地皱了皱眉,并花费两秒试图去感受图像里的场景,他抬眼看到英国人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一直都乐观地以为,现在的人不再相信女巫,也不再会有猎巫行动了。”
“在十九世纪还是有的。如果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到的,我当年那个被实施了前额叶切除手术的朋友……”她不知从哪找出了一块吊坠,随手抛给了迪诺。后者接住后打开,发现里面嵌着张泛黄的黑白老照片。
那是位年轻漂亮的女士,模样算不上惊艳,但五官端正,眼尾上挑,眼神隐约有些讽刺和厌世的意味。迪诺惊讶地发现她的长相与临摹画中受刑的女巫如出一辙,他甚至隐约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曾亲眼看到过这张脸,却偏偏怎么也无法想起来。他轻微地摇了摇头,以示他仍觉得这样的猜测太过于牵强。
英国人毫不在意地挨个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思维并不受到半点影响:“你们都知道六道骸经历过轮回转世,但你们又怎么知道像他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再无其他呢?”
“我没有办法说服你来相信我,但我会想办法去找她,”注意到首领的表情,她固执己见地继续说道,“那么,你的猜测又是什么呢?”
地下室门口若隐若现地传来十二点的钟声,迪诺小心地把吊坠递还进多利亚纳的手里,他轻叹了口气回答道:“那个被白兰从这里带走的孩子,自那之后都再也查不到关于他的任何踪迹了。”